男人收起了枪,蹲下身,“所以我要带你离开。”
他用力扯下裴泠的耳钉,鞋底一踩,连着里面的装置都碎得干净。
“裴瑟的小花样还真是不少。”
裴泠没想到连这种小事男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后悔刚才为什么明知道不对劲还任由裴宥离她太远,后悔为什么分明每个细胞都在提出警告她还是在犹豫不决,后悔为什么在见到男人的一瞬间,她甚至还在对怀疑男人来此的目的抱有一丝愧疚。
裴泠懊恼得想哭,实际上她也哭了。
男人拿出尼龙绳将她双手捆在身后,双腿也结实地捆好,随即揪住裴泠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提起,“你还是没变,哭哭啼啼地令人恶心。”
裴泠又笑了一声,“你又不是今天第一次知道我恶心。”
男人的眼底起了杀欲,裴泠却突然镇定了下来,“可总比你好一点,你这个杀人犯。”
“既然你这么想拖延时间,让你闭嘴可能会好一些。”
说完男人按着裴泠的头往茶几一角狠狠一撞,裴泠疼得惨叫出声,感觉有血流进了她的眼睛,撞得分明是太阳穴,她却哆哆嗦嗦地觉得自己全身的神经都被麻痹,没有丝毫知觉。
正当男人准备来第二下,本该昏死过去的裴宥突然睁开眼睛,猛地扑了过来死死抱住男人的双腿,“阿泠,你快走!”
男人被他冷不丁撞了一个趔趄,很快又站直,将裴宥以面部朝下的姿势抬起,后背是一片血渍。裴宥见搂不住他的腿,索性改为环住男人的腰,总之让他不得再靠近裴泠一步。
男人冷笑一声,残忍地开始用力一下捶打裴宥中枪的地方,裴宥哪受得住这样的殴打,一地都是他滴落的血,但他环抱住男人的手却仿佛被锁死,纹丝不动。
座机依然在响,混杂着裴宥的闷哼,同时交织在裴泠的耳旁。
裴泠只看得见一片血红,分不清是额头流下的血,还是裴宥的血。但她一直在哭,从裴宥拼命想给她制造逃跑的机会开始,她就控制不住地流泪。
她痛苦地说:“阿宥,你放手吧……”
裴宥好似没听见,他咳出了几口血痰,死死地盯着裴泠的方向,一双眼睛明亮得出奇,他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但裴泠知道他是想赎罪。十二年前裴宥因为太过害怕而逃跑了,裴泠没有怪过他,他却耿耿于怀至今。
其实裴泠哪需要他赎罪,她只想他好好活着,她只想要裴瑟在乎的人都好好地活着,便已是心满意足,因为从来也没有什么人应该去怪罪。
但她已经没有办法告诉裴宥,她实在没有力气逃了。
裴宥眼底的光渐渐熄灭。
裴泠顺着桌腿慢慢滑下,泪水混着血在她嘴鼻上糊得一塌糊涂,她突然预感到了什么,哽咽着:“不……”
终于裴宥松懈了双臂摔倒在地的时候,男人一脚将他用力地揣开,掏出手枪对着裴宥毫不留情地又补了一枪,裴泠看着裴宥抽搐似的扑腾两下,彻底不动了。
裴瑟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站在客厅的中央,脚底不知沾的是裴泠还是裴宥的血,他就静静地站在一片血泊中,盯着耳钻的碎块出神。
“我们就来晚了几分钟。”陆久源在他身边无措地说道。
在联系不上裴泠时,陈亦就已经在联系本应在裴家执勤的小伍和辛博,眼看三人同时失联,裴瑟当机立断就叫了救护车和离裴宅最近的警力往这里赶,却没想到还是与男人阴差阳错。
裴鸥陪着裴宥和两位警官上了救护车,陈亦联系了其他分局对道路进行了封锁之后就瘫在了沙发上,眼神空洞。
“我没想到他这么狠。”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小伍和辛博跟了他这么多年,他怎么……怎么就下得去手!”
陆久源叹了口气,“陈亦,你必须得明白,那个人已经不是你们的顾队,他根本是顾远然的另一个极端,是一个独立的人格,与顾远然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陈亦眼底一片腥红,“可是他在用顾队的身体杀人啊!你说,要是顾队知道那些人其实是他自己杀的,他还对自己的兄弟下了手,那得多残忍……”
陆久源没接话,他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这个话题过于尖锐,甚至连他都不敢轻易提起。他重新看向裴瑟的时候,裴瑟已经没有看那片狼藉了,而是盯着手机专注在看着。
陆久源走过去,“有什么消息吗?”
裴瑟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这个点在移动。”
陆久源仔细端详一下,“是阿宥的定位,他应该是戴着你送他的那块表。”
裴瑟摇摇头,“这不是去医院的方向,它在往郊外走。刚刚我和Leo确认过了,阿宥身上什么都没有。”
“……那这是阿泠的位置!”陆久源猛然一惊,“阿宥把他的表给了她!”
他再次低头细细研究那亮点移动的痕迹,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这是……”
“当年那个工厂因为爆炸成了一片废墟后,近年在它之上又建起了一座新的工厂,但还未开始正式投入使用。”裴瑟缓缓说道,“还记得吗,是我们当年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你说这个第二人格,为什么要带阿泠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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