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米亚喝道:“谁有空陪你瞎胡闹?你好歹是大主教,整整一个月不干正事,迈克尔与勒钢的党派都快吵翻天了,缇丰姐妹派来的交易代表已经等你等得快吊自杀了,剑盾会的特使已经快踏破我们的门槛了,你就成天想着这种勾当?”
我震惊无比,悲愤万分,退后数步,怒道:“不是你要求的吗?”
拉米亚说:“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昨晚要不是你吵着要整,我能拿你有什么办法?”
刹那间,我只觉得这世道黑白颠倒,再无半点希望和正义可言。
现实、真相、梦幻、谎言,都交织在了一起,再也难以分辨。
我拯救了万物,毁灭了太阳王,阻止了莫大的危机。
现在,她却把我说成了一个满脑子那种事的变态?我....我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我走向她,正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手按在了她的臀部,另一只龙爪手屈指成了半球,伸向另一个半球。
该死的疯网,你们要操纵我到怎样的地步啊啊啊啊....
绿面纱说:“你是个无可救药的白痴,你知道吗?”
议员们齐声附和。
拉米亚一脚把我踢出了窗户。
窗户外,亚伯站在我面前,我擦去脸的泥灰,面不改色,气度雍容,翻身站起,笑道:“我习惯早跳窗出门,这样比较硬核。”
亚伯说:“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是如何阻止那家伙的?”
我环顾左右,神神秘秘地说:“其实,创世者在临终之前,把所有功力传给了我,别看我现在看似人畜无害,与世无争,其实只要我一个念头,就有毁灭整个星系的力量。”
亚伯打了个呵欠,说:“随便吧。”
现在是白天,这个吸血鬼不去睡觉,居然还大摇大摆地走在阳光之下,只是用雨衣遮蔽了皮肤和脸,他妈的,一本书十分罕见的昼行者在这本书简直烂大街了,此书战力失衡,前后不一,由此可见一斑。
不知为何,地狱仍缠绕着人间,并未彻底散去,所以,我们仍能见到一众恶魔出没,见到恶魔大公们彼此征战。
路西法这家伙又不见了,恶魔大公们仍与他不对付,毕竟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确实是叛徒,而恶魔大公们也确实堕落而邪恶。
我们人类的居住地,在地狱的边境维持着人类的生活,让人类的文明逐渐发展。
有太多的事要做,比如,卡拉要设法操纵黑棺的经济,渗透剑盾会的公司;比如,马丁培养的觉醒者要渗透黑棺的军方,完成种种见不得光的任务;比如,沃莉在调停号泣各方的利益纠纷,维持局面的稳定。
而我们的职责更为重要。
现在,我们得去找面具,找他喝酒。
为什么找面具,我们谁也说不清楚,总而言之,似乎他与该隐有点关联,我们希望通过他,有朝一日能找到该隐。
只是该隐为何挑选这个毫无出奇之处的工具人作为代言者,也是未解之谜。
我们好像又忘了一些小事情。
面具在住处外面搭了个棚子,躺在一张破床垫,一边吃泡面,一边看一些见不得人的杂志。
我和亚伯注视着面具,面具抬起头,悲哀地看着我们。
他那本杂志在关键的几页缺了角,让人丝毫提不起兴趣。
他无法借此一发抵达天堂。
世界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此。
亚伯:“你怎么露宿街头?”
面具说:“被楼的女房东赶出来了,这更年期的中年妇女...”
我说:“你好歹也是我的下属,她怎么敢?”
面具:“你给我的工资付不起房租,道理在她那边,我无法抗拒。”
我真是看透了人类的本质,他们的贪婪永远无法填满,他们对利益的渴望如此强烈,以至于令人窒息,令任何人窒息。他们阴谋、攀比、嫉妒、争夺,伤害着一切能伤害的事物,只为了这种蝇头小利。
就比如这个面具,他居然阴阳怪气的指责我付给他的钱少?是,我承认,我给他的工资让他只能在贫民窟附近租得一席之地,但是!但是!但是!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但是我想不出任何借口!我给他的钱确实太少了。
然而,人类灵魂的伟大之处,在于他面对艰难时所展现出的那种黄金般的光芒,那种美丽璀璨,震慑人心的色彩,不是吗?
正因为这种特质,令曦泰完成了不可能的使命,让他找到了成为创世者的密码。
如果不是他执着于“王者为众,众者为王”这一类事件,我不会阻止他,路西法更乐于见到人类的灵魂升华至最高境界。
我们不能将目光仅仅放在短浅的屑小利益,而要看得长远一些,看重那些真正的大局,如此,我们才能进步,才能成长。
面具听了我的长篇大论,说:“很好,那么,什么时候给我涨工资呢?”
我闻言大怒,说:“你该恨的,不是我,而是你的那个女房东!”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究竟是不是男人?究竟是不是我大主教朗基努斯的左膀右臂?”
面具无奈地说:“左膀右臂也不能开着全市最低水平线的工资,至少给个中产吧。”
我握住面具的手,说:“你恨的还不够。”
“恨谁?”
我:“我是在培养你呀,培养你吃苦耐劳的精神品质,培养你作为男人的铁血与韧性,培养你积压在心中的怒火,培养你自强反抗的雄心壮志!”
我转过脑袋,指着楼,说:“那个女房东,她羞辱了你,那是我的错吗?不,那不是我的错,而是她的错。是她贪婪而丑陋的心,让你露宿街头,无依无靠。是她用鄙夷的目光与恶毒的言辞,将你的尊严扫得荡然无存!即使是现在,她也一定在耻笑你,耻笑你的软弱无能,耻笑你的不堪一击,更耻笑你根本没有蛋!”
面具身躯颤抖,说:“耻笑....我?”
“是的!耻笑。她看穿了你,看穿了你的弱点,她认为你不是一个男人,甚至缺乏作为男人的本能!为此,我十分怜悯,万分悲伤,但真正能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只有你自己心中的怒火。
拼搏起来,不愿意做舔狗的男人!”
面具听了我的话,终于被激起了斗志。
他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捏紧双拳,昂首挺胸,抖得像个晚期的麻风病人,自言自语地朝楼走去。
走向那个女房东。
我朝亚伯微微一笑,满是胜券在握的神气。
亚伯说:“你说的歪理,其实狗屁不通。”
我冷笑道:“只要让面具找回身为男人的尊严,那就够了。”
忽然间,我听见楼的女房东(她似乎是个年纪不小的大妈)说:“你又来做什么?”
她的嗓音很粗,应该很胖。
面具闷声说了几句话,房东笑了起来,说:“你这孩子,尽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别墨迹了,先好好伺候伺候我吧。“
很快,楼响起了一些含混不清,又纵情恣意的闷哼,那闷哼声饱含着感情,充斥着悲情,将两个孤独的灵魂捏合在一起,更像是一只饥饿的母虎在吞噬一条瘦弱的小蛇。
我听着这声音,想象着那画面,却不敢放出龙蜒之影,去一探究竟。
亚伯嘲笑道:“真是无聊。”
他走了。
只留下我孤独一人,在萧瑟冻人的冷风中,望着余烬水晶建造的房屋,望着那漆黑混沌的窗口。
听着面具在女房东身(或者身下)绝望的呐喊。
他在燃烧自己,体内的火焰正在熄灭,成为燃烬的残余。
不知不觉间,我按下了我翘起的剑柄。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泪,滑过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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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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