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大族子弟,冯令正的待遇明显好过唐承佑,不仅做了南山守御千户所的千户,更在多处购置产业。这座宅院便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一年到头,他也未必会来住上一天。
今天是除夕,按以往惯例,冯令正要么在千户所里犒劳将士,要么赶去琼山城参加族内聚会,根本没有理由会来光顾这座毫不熟悉的宅院。
事出例外,必有蹊跷。
鱼叉还没来得及发问,又有三人随冯令正而来。其中两人正是王钦之和符季卜,一见鱼叉便点头示好。另一人却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虽只是一袭棉布儒衫,却显得气度非凡。
冯令正一改往日的随意,毕恭毕敬地将老者引到面前:“这是我族内七叔,去年卸任广东都转运使,致仕回乡颐养天年,偶尔也协助大伯管理族内事务。”
都转运使是从三品的大员,手里更握着一省盐政大权,油水丰厚。冯氏在岭南一带族人众多,实力雄厚,自然多有族人出任要职。特别是官府专营的盐铁方面,更屡次被冯氏族人占据。
借着这一优势,冯氏一族这些年几乎获得两广近七成盐引的配额,族产雄厚,远胜其他几个与之齐名的家族。
冯轩明出任广东都转运使十年,虽其接任者不再是冯氏族人,可整个都转运盐使司上上下下已经被烙上了冯氏印迹,任谁来也不敢轻易触动冯氏的利益。
平时多受冯氏关照,且与冯令正友情深厚,鱼叉自然不敢怠慢,长揖及地,道:“草民鱼叉,拜见前辈。”
这个礼数,比面对冯朗轩还要隆重。对方虽已致仕,毕竟久居官场,鱼叉也不由自主地自称以草民。
这些年因为举孝廉之故,他多次前往县、府衙门致谢,甚至还被广东布政使召见过一次。这些官场的礼数虽不是他感兴趣的,却也被人教授多次,熟得不能再熟了。
“儒子可教。”冯轩明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在冯令正摆好的椅子上,极是温和地道:“老夫已是致仕之身,官场那些礼节就不必了。多次听大哥提及过你,本欲攀个忘年之交,可来的路上听令正说你们是刎颈之交,我倒不好掺和了。如不嫌弃,你称我明叔即可。”
“明叔言重,小子怎敢。”鱼叉立即打蛇上棍,直起身子拱手致意。虽然认识的官员不多,不过他也知道,所谓忘年交之言,只能听听作罢,当不得真。
只是初窥官场,已让鱼叉心生逃避之意。这些年屡屡婉拒举荐,除了要照顾村子的因素外,也不无这方面的原因。他的性子实在不够圆滑,也学不来虚假应付那套。
冯轩明微微点头,转向鱼叉身后的虎爪道:“那你肯定就是虎爪了,我知道你,也是个不错的后生仔。”
“拜见大人……明叔。”虎爪生平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了,虽有些勇武,但到底摆脱不了普通老百姓的心态,手里拿着弓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冯轩明毫不介意,转向另一边的金燕儿:“我认识你父亲金贵,他还好吧?这么多年没见,你已长成标致的大姑娘了,不知哪家后生有福能娶到你。”
金燕儿在王振面前都能据理力争,此时更不用说了,做了个万福道:“家父还好,只是……大人,您能帮帮我吗?”
冯轩明轻叹道:“你的事,令正也提过。恶人自有恶报,只待天时罢了。你暂时还是避一避得好,采燕村那边你大可放心,没人会为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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