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宗前山,至轩殿,道经阁。

赤老脸色虚弱,黯然销魂。步伐也不如往常,精神有力,有些不稳健的走进阁楼。一进楼中,便见有气无力,神不在身,整理书架的郝俊,便问:“郝俊,他还是不肯出楼?”

郝俊闻言,转身暗淡道:“自从蛇兄弟身份暴露后,整日把自己关在阁上,不吃不喝,也不下楼,我劝了很多次,却无用。”

赤老忧柔点点头,转身向楼上而去。

三日前,蛇身份暴露后,本该被逐出师门,更有无数修士喊打喊杀,天宗弟子却无动于衷。关键时刻,赤老出面,全力保住蛇,并望众人而说:“老道弟子,虽身为蛟,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谁若想打着斩妖除魔的口号,都可以从老道尸体上踏过去。”赤老说完,大圆满后期修为,全力而出。震的所有人心惊胆战。众人见赤老不好惹,便把目光转向三位宗主。云尊对此时一概不知,但也知道,如今必须出面,给个解释,便望众人道:“各位稍安勿躁,蛇身为蛟蛇一事,本尊的确不知。但蛇在宗数年,未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也曾降妖除魔,这是本尊亲眼所见,若因他是条蛟龙,便沦为妖魔一谈,实在有些荒唐。又因蛇,乃我天宗弟子,所学我天宗之法,这是本尊责任。本尊当着在坐所有弟子、道友之面,对天发誓,若今后蛇做出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本尊亲自将他斩灭,如何?”得到云尊誓言,一众弟子也不好再动蛇。比试潦草结束,三宗弟子离去。但天宗弟子,却没有任何高兴而言。几日讨论下来,纷纷请求宗主逐出蛇,好在赤老再次出面,才让所有弟子闭口不敢言。

楼上,一股酒味弥漫。蛇背靠书架而坐,身旁摆放一黑色瓷坛,坛上写有“百露仙”三字,蛇手中执有一碗,碗中酒味飘散。呆嘀的神情望着楼中,心中不免想起三日前,人们望着自己的目光,那目光中:有害怕、有厌恶、有痛恨、有失望、有远离。就连如霜,得知自己身份后,一话不言,沉默离去,怕是对是失望到极点了罢。想到此处,忽而叹息一声,抬酒一饮而下。甚至连赤老上楼,都未曾发觉。伸手准备拿坛倒酒,酒坛却是不见,回过神来,才见不知何时而来的赤老,一手正持着酒坛。

蛇欲要起身行礼,却被赤老打断,道:“无妨!徒儿坐着便是!”

说罢,只见赤老提着酒坛,转身从桌下拿出一瓷碗,来到蛇身旁坐下。又将蛇手中瓷碗接过,两碗并放,将酒倒入碗中,边说:“一个人独自喝闷酒,有何兴致?”话闭,酒已倒满,赤老将酒坛放下,继续道:“人心中的成见,岂能轻易就能搬倒?自古以来,多少神兽遨游天地?不过屈指何谈罢了!若想让世人认可,莫非,就凭这一坛子酒?”说着,将两碗酒抬起,一碗递于蛇。

蛇迷茫接过酒,想不明白,师尊一番话是何意,道:“师尊,弟子虽为蛟蛇,却从未伤人食人。遇人难者,挺身而出。与人交友,学人礼仪,到头来,却还是不受人待见。弟子究竟需如何,才能让人接受?”

赤老笑了笑,将酒抬起,道:“若想让世人认可,光凭这一碗酒,怎行?”说罢,赤老将酒一饮而下。

蛇好奇望着师尊,心中不解,暗忖:“我与师尊讨论问题,师尊为何与我讨论酒?这话中又是何意?”

赤老见蛇疑惑,也并未点破。将碗放下,起身道:“一切事物,顺其自然。莫让烦恼将你本心带乱,凡事需尽力而为,便可!”说完,留下一脸疑惑的蛇,向楼下而去。

蛇望着手中酒,久久不能回神,想了半个时辰,方才醒悟,将酒一饮而下,本想说句道谢只话,奈何师尊已离去。蛇起身,收拾酒坛、瓷碗后,同样笑而离去。

蛇方才所说:无人接受他。而赤老却用与他同饮酒的方式,告诉蛇:“我就是接受你的人。”你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又把一坛酒,比作一个人,意思就是说:“想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光凭一个人,怎么能行。”之后又说:“凡事需尽力而为。”同样是说:“你的努力远远还不够。”

在一楼整理经书的郝俊,忽见蛇手持长枪而下,欲要叫喊,心里却有些害怕,不知当叫不当叫。直到蛇快要出了楼阁,才鼓起勇气,叫道:“蛇兄弟!”

蛇闻言,停下脚步,转身望着肥头大耳的郝俊,笑道:“我还以为,郝俊兄得知我身份后,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郝俊见蛇还是往日蛇,便放下心中害怕,道:“蛇兄弟说得哪里话,就算天下所有人不待见你,我郝俊也绝不会是那种人。”

蛇笑的很高兴,道:“郝俊兄,我先去山崖修炼,晚上回来,你我兄弟二人,再把酒言欢,如何?”

郝俊肉脸一笑,道了声“好”,蛇这才转头离去。

一刻钟后,蛇便来到山崖旁,却见一熟悉的倩影,落立山崖之上。长发飘飘,黄衣齐身,手持长剑,正是那程嫣然。

原来,嫣然这几日,每日都来山崖寻蛇。奈何蛇这三日都在道经阁内,闭门不出。嫣然本想去道经阁。只因师尊下令,所有弟子,暂时不得进入道经阁内,无奈的她只好来山崖等候。嫣然虽见过不少妖兽,但化为人形的妖兽,她却第一次见,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当初蛇进入天宗,她也有一份责任,对蛇骗她一事,心有几分怨气。至于妖魔之类,只要蛇未曾伤害过人,她也不是特别在意。所以才想,当面找蛇问个清楚。

如今见蛇而来,定眼仔细打量一番,才道:“我还以为,你准备闭门不出了。”

蛇闻听,心中已确定,嫣然就是来找自己,便问:“如今人人都躲着我、怕着我、怨恨我,更想将我赶出师门,师姐却找我,真是让师弟受宠若惊!”

嫣然道:“师弟也是隐藏够深的,来宗数年,竟不知你不是人,骗得师姐我团团转,更是骗得如霜师姐团团转。”

蛇听闻如霜,再想起当日如霜一言未说,转身失望离开的情景,心中不由一痛,苦涩道:“师姐,我也是无奈,迫不得已!”

嫣然一想起这几日,如霜师姐茶不思,饭不想,整日如丢了魂似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连忙骂道:“迫不得已就可以欺骗我和如霜师姐?你知不知道,这会对如霜师姐造成多大伤害?”

蛇不知嫣然此话何意,他的确骗了如霜,可这似乎与嫣然口所说之话,并无太大关联。不由问道:“师姐,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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