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下还没有裁决,只是让我叫您过去”拉奥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希利尔斯没有接话,其实即便是被那种不祥气息纠缠上了,也不一定会百分之百的发生异变、被同化,还是有百分之四五十的几率可以抵抗成功。但是没有人冒这个风险,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希利尔斯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正了正衣冠,此刻他已经换上了他最郑重的教袍,这就当是对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主教,最后的送别吧!
走在宗教裁判所前黑暗而幽深的过道内,希利尔斯不免感到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也许这样形容并不准确,但那种悲伤却撼动了磐石,将坚如磐石的心灵蒙上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水雾。酸涩的果实在其中酝酿。
在这里,他见证了无生命数死亡,不论是罪孽的,还是无辜的,每一次死亡都会让他看似麻木的心灵更疲惫一分。这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们无法体会的。
不过他也因此感到荣幸,因为他是一名光荣的守卫者,虽然随时会失去生命,战斗在最前线,虽然隐没在黑暗里不为人知,不被人理解,但他仍然为自己身上的教袍感到骄傲。
与外人的理解不同,希利尔斯认为自己身上的教袍应该带来的不是心底的恐惧,也不是莫须有的尊敬,更不是权利与地位,真正给他带来的是责任与担当,为信徒带来的则是和平与康健。
教袍上的黑色,是黎明前的最后一抹黑暗,教袍上的红色,是刺破黑夜迎接黎明的第一束光刃。
我守护的是光明,守护的是信徒的幸福……
信念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虽然看不见也摸不到。但他可以使一个混混变成高尚的君子,可以使一个懦弱的家伙变成一往无前的勇士。
在信念的驱使下,即便每个人都清楚自己面对的是死亡,但却没有一个人胆怯。死亡是每个人终将拥有的归宿,唯一的差别无外乎是时间的长短,不…也许还有死得其所的荣耀也苟且偷生的耻辱。
在圣光的指引下,每一位信徒都将迎着黄昏慨然的站着死去,而非是跪着求生。我相信在审判日后,这些圣洁的灵魂会如烧不尽的野草长在荒芜的荒原之上,再次探出遍地新芽。
每一位信徒都有责任明白一个道理,那是祂的神谕,那便是在一人无足轻重时,甘愿将生的希望给予更多的人。
但愿这位不幸的尼尔威主教也能明白这个道理可以安心的离去。
希利尔斯面露神性的悲悯,不过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动容。
一个死得其所的人值得我们尊敬。他一定会升入天国的!希利尔斯恳切的在心底祝福道。
昏黄的灯光下,希利尔斯身上的黑红色教袍与周围融合在了一起,唯有胸前的金色十字架在昏黄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在十字架旁,一枚精致的鸢尾花纹章在灯光下闪烁于明暗之间。
希利尔斯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挡住了他的光彩,伸手将十字架提了起来,放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随后放下,闭眼从额头开始往下画了一个十字。
“愿神明永远庇护他”
希利尔斯原本较为清冽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沉闷,隐隐有回声在此处流淌。身前,拉奥姆低下了头。
身后长长的披风无风自动,素黑的长披风的后摆拖在地上,更在这死寂之中多了一分肃穆。
从黑暗处走向光明,在从光亮的厅堂走进下一个黑暗的迷宫,穿过隧道和关押罪犯的囚室,又往前弯弯绕绕的不知走了多远,拉奥姆停住了脚步。
希利尔斯打量着四周,毫无疑问,这是宗教裁判所内一处他这个名不副实的裁判长所没有涉足过的地方。
在他的面前是一道石制的大门,中间有一块镂空的地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东西与他契合,四周则是繁复的壁画与花纹,上面雕刻着教义里的故事,毫无例外的全是圣战的天使,天使的神态惟妙惟肖,希利尔斯细细感知后,惊讶的发现,其中蕴含的能量竟然有一部分与自己所掌控的圣痕同源。
“阁下对这扇门很感兴趣吗?”拉奥姆见希利尔斯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石制的大门,开口问道“这扇门是天使之门的仿制品,上面的雕塑确实好看,即便是我这种不懂得欣赏的人也这样觉得,据说这是庇护二世冕下请当时最负盛名的雕塑家吉贝尔蒂雕刻的图案呢。”
“怪不得呢”希利尔斯顺着应和着“真是栩栩如生,我想没有一个信徒不会为这扇门俯首,只是放在这里真的是浪费了,不见天日。它本可以放在阳光下任何一个地方,享受众生顶礼膜拜而不朽。”
“谁说不是呢?”拉奥姆接道“不过他放在这里的重要性可要比被人膜拜大的多,在实用性与艺术性上,我还是觉得实用性带来的效益最大,也不算亏待它,不过…就是感觉有些对不起吉贝尔蒂大师的精雕细琢了。”
正说着,拉奥姆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带有独特的魔法波动的菱形水晶,水晶上的波动于门散发的气息隐隐相吸,拉奥姆将其嵌入了石门中间的镂空凹槽。
水晶和门中的凹槽毫不例外的完美契合,片刻后,门上的石雕散发出了微光,仿若真正的天使降临,纯正的光明气息自门中溢出。
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截然不同的光景,一片与宗教裁判所内相比算是天堂的地方。
“原来宗教裁判所内还有这样的地方啊……”身后传来了希利尔斯充满惊叹羡艳的声音,轻声的哀叹犹如蜜糖一般裹住了酸涩。
拉奥姆下意识回过头看了一眼希利尔斯,眼中的情感似乎有些复杂,有歉意,也有一些别的……
希利尔斯感受到了拉奥姆的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拉奥姆眼神微微闪烁,较为明亮的灯光让他无法将自己隐藏起来,此刻,他无比怀念那幽深的黑夜。
他只得向后小小的退了一步,紧靠着大开的冰冷门扉,半个身子隐没在阴影中,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容令人看不清虚实,拉奥姆将双手伸出了阴影,伸在了光亮的地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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