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阳光在大殿顶尖的十字架上翻滚,透过彩色的玻璃映射到地面,闪耀到房间每一个可见之处,只是不知为何,也不知是不是虚妄的错觉在作崇,这初夏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有些微凉。

“你来了?真是难得”老教皇抬头瞥了一眼希利尔斯随口问道,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老人将手头的缓缓文件放下,注视着希利尔斯“我听说自从我为你换了新老师后你就没怎么去上过课。”

圣殿内的阳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和煦,望着老人那张无有改变的面容,不知为何,原本已经逐渐淡化的布尔威主教的面容再次浮现在了他的眼中。

老教皇招了招手,示意希利尔斯走进一些。

桌上摆着的水晶器皿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希利尔斯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眼,六边形的器皿中盛放一颗黑色的水晶球,水晶球内隐隐有灵魂的波动,在水晶球的四周则是艳丽如鲜血一般的红色液体,看起来格外妖异。

“这是一个封印?”希利尔斯问,六芒星的基座样式与常见的封印看上去极其相似。

“也许是吧”老教皇一瞬不瞬的看着希利尔斯,他从未这样仔细的打量过自己的教子。

“把你的手给我”老人换了一个话题,或者说此刻他并不想追究希利尔斯逃课的事情,这对他而言似乎并不是至关重要的。

希利尔斯半信半疑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宽大的袖口垂到了老人的膝上,老教皇拉过希利尔斯的手,耐着性子将袖口一折一折的挽到了手肘的地方。

老人紧紧的攥着希利尔斯的手腕,眼睛不断在水晶球与少年纤细的手腕上扫视,微微蹙起的眉头出卖了他,老人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这对一向果决的老教皇而言是罕见的。

希利尔斯渐渐皱起了眉头,手腕被老人捏的有些生疼,但碍于情面,却也不好言语。

半晌之后,老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已然做了什么决定,老人松了松握着希利尔斯手腕的手,眼神柔和了些许。

“也许会有一点疼,但是我相信这对于你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老人如是说。

希利尔斯还没反应过来,老人便拿起了搭在水晶器皿边上的细银针扎在了希利尔斯伸过来的右手无名指上。

暗红色的血缓缓的流了出来,但量并不多,老人狠了狠心捏着希利尔斯的手指挤了几下,随后起身握着希利尔斯的手腕走到了水晶球边。

暗红色的血滴在了水晶球上,黑色的水晶球逐渐被一层雾气所弥漫,随着希利尔斯的血的渗入,水晶器皿中的血色液体肉眼可见的消失了一股脑儿的涌入了水晶球内。

水晶球内的液体逐渐上升,最后上升到了整个水晶球四分之一的高度上停止了。

老教皇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好看,视线从凝滞的水晶球上移开,回头看了一眼懵懵懂懂的希利尔斯,老人再次叹了一口气,低头在希利尔斯的指头上轻轻一抹,原本还在缓缓出血的手指立刻完好如初。

“您这是做什么?”希利尔斯后知后觉的急忙抽回了手,戒备的看着老教皇。

“……”老人并没有回答,看上去好像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老教皇怔怔的望着希利尔斯的那张脸出神,这张脸此刻充斥着警觉与不满,但这丝毫不能掩盖它的精致。

老人还清楚的记着自己在亚特兰蒂斯把这个小家伙捡回来的那一日,那一日,雨下的很大,就像多年前他最疼爱的孩子离开的那一日一样,也就在那种沉浸的悲伤中,他碰见了面前这个与自己的教子格外相像的孩子。

他和阿尔兰多一样可爱,他也曾将他抱在自己的膝上手把手的教他识字读书。

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生疏的比陌生人还要疏远了呢?

也许是这个孩子越长越不像阿尔兰多是时候……

又或许是当他发现希利尔斯的到来并不像他所遇见的那般美好,发觉这并不是一场‘适逢其会’的所谓‘偶遇’时……

“您刚才在做什么?”希利尔斯皱着眉头扫了一眼那妖异的水晶球,眼中满是嫌恶,他从那上面的灵魂气息闻到了一丝属于异种的恶臭气味“为什么要将我的血滴在这种肮脏的东西上”

“抱歉”老人挤出了一丝笑容“我只是在做一个实验,你不是想找回自己的家人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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