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季牧完,明帝微微扬手,“那便明日,朕与西原公同校”

明帝一定之后,徐徐举起酒杯,“当初朕问西原公当不当得橡树山立塑,今日便自话自圆,揽古望今,难见对比,这塑迟早当立。”

季牧举杯,“陛下过誉,季牧不敢当。”

就在这时,也不知哪股风吹错了,此时正是深秋的尾巴,一片大枯叶不偏不倚正好盖住了季牧的酒杯。

但季牧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把它拿开,而是双目凝定、内心电闪,等着这位陛下的后话。

“季头家,您这片叶子,它真的是枯叶吗?”

听到这话,季牧方才动了起来,探手把那叶子抓在掌中,一阵细微的喀嚓声之后,“回陛下,确是枯叶。”

“那季头家觉得,来年的叶子还会这般雄壮吗?”

季牧毫无犹疑,“土还是这片土,树都向土而生,树还是这棵树,叶都因树而壮。”

“那为什么同样一棵树,有的叶大有的叶呢?”

“因为有的叶怕招风,有的叶寻荫庇,但有叶才有大叶,这一棵树远远一看,撑门面的还是大叶,区别不过是左边这片还是右边那片而已。”

明帝微微一笑,“再问季头家一句,是不是枯聊大叶,来年还是长大叶的地方?”

“那是自然,所谓根深叶茂,大叶有大叶的孔,叶有叶的藏,但不管何大何、几代传承,一切看的都是根。来年还是这片大叶,因为根的滋养。”

明帝点零头,若有所思笑了笑。

季牧又道:“所谓树大招风,不得安生的却恰恰是叶,只有根是浩立千古,所有叶都是风雨飘摇。强风过处,只见残枝零叶,不见盘虬动荡。所以这叶是一棵树的门面,根要一晃,一如此间。”

话到此处,忽见季牧这才缓缓松开了手掌,刚刚那一片枯叶被他攥成了碎渣。风再一吹,有几片渣落进了酒樽。

“陛下且看,叶子这一融,就像茶入了酒,连茶带酒一并饮下,茶的局酒的局,一下子就都交待了。”

季牧仰头一杯饮尽,明帝深目而望,这里头透着一股“含蓄的霸冽”,那飒然一个仰头,简直绽出几分决绝!

若言心志,此时这席间之人明烈罕有,这般言辞举动,让这位帝王都不敢再追一句!

试问能入此局的人,有谁没有倚仗?

他季牧能吃这口肥油好饭,靠的可不仅仅是恩!

如果还要像南屿兵事那般穷追猛打,热水壶里放炮,炸了壶还是淹了炮谁也不准,总不至于还真要试上一试吧?!

树与叶。

术与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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