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县里的账目,并不会让程弘义等人从头到尾算一遍,只需要抽查即可乡民建房造桥,自有熟练工匠,他们依据经验建设,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花钱请人算计数据。而且县里擅算学的不止程弘义一个人,几个人分一分,一年到头分到手里的事情想来也没多少,这还不够程弘义自己做的,否则,他也不会到北山书院来做先生了。
现在他这样说,要分出一部分来给陆方谕做,不过是惜才之心大起,想帮一帮陆方谕而已。陆方谕自己有能力赚钱,起码能应付现在的日常开销,还不到让程弘义从自己的利益里拿出一部分来贴补他的地步,他自然不会接受。
再者,做这种事,势必要跟县里的官吏打交道,到时候不可避免的,人际关系就会复杂起来了。陆方谕现在只想专心念书和赚钱,其他的一概不想。他嫌麻烦。
“夫子好意,学生心领了。只是学生愚钝,实在做不到学业与做事兼顾,唯恐会顾此失彼,倒误了学业。学生只能辜负先生的一片好心了。”陆方谕恭敬地道。
“你唉,也好。”程弘义听他这么说,也只得放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方谕过一如往常。钟翰声既没有训斥他,也没有冷待他,当然,也没有对他另眼相看,在小楼遇到他来借书,他有时候只点点头,有时候会考校他一番,就仿佛在县学的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唯一的不同就是钟容颂和顾青卓时不时主动找陆方谕说话,双方的关系比以前更好了一些。
“陆方谕。”交情不同,现在钟容颂称呼陆方谕不再是“陆兄”,而是直呼其名了。
他们没进学,先生和长辈也没给他们起“字”,否则称对方的“字”,会显得更加亲热。
待陆方谕从书里抬起头来看向自己,钟容颂这才低声道:“我跟表哥中午去书香阁了,那里的老板叫你有空去一趟。”
想起自己有差不多半个月没去书香阁了,陆方谕心里涌上一股内疚。
自打得了那八贯钱,解了家中燃眉之急,他虽也写了话本,但因没急着卖,这段时间又忙着试做点心和专心学习,倒把史源和张忠良抛到脑后了,好久没去看望他们。
“行,我傍晚放学就过去。”陆方谕道。
钟容颂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陆方谕看不得他这吞吞吐吐的模样。
“你不是还在帮他们抄书?”钟容颂问道。
“对。”陆方谕不想说自己写话本的事。
钟容颂的眉头皱了起来:“抄书很辛苦,也赚不了几个钱吧?”
陆方谕看他一眼,忽然起了逗他之心,遂又是一点头:“对。”
钟容颂的眉毛都快皱成了一团,似乎遇到了千古难题一般,在那里冥思苦想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顾青卓忽然回过头来,敲了敲钟容颂的桌面。钟容颂只得放下陆方谕这个问题,转过身去,看向顾青卓。
顾青卓低声跟他说了一句什么,钟容颂顿时一扫愁容,转过头来对陆方谕道:“我们家在县里也有些产业。你算学那么好,要不给我们算算账吧?报酬很丰厚的,绝对比你抄书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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