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就笑起来:“卫公误会了,在下何时与英公联手了?以英公之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怕是心里恨不得与我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深吸一口气,裴怀节道:“既然太尉与英公这般排斥异己,听不得合适之建议,下官再不多说便是。”

李靖自然知道房俊重返政事堂之事,不由看向李勣,这两人该不会当真因此生出龌蹉吧?

滥竽充数?!裴怀节怒气勃发,可在房俊与李勣注视之下,满腔怒火却不得不压制下去。

房俊则拉着李靖,喊上崔敦礼:“多日未见卫公了,心中甚是想念,让厨子准备两个小菜,烫一壶好酒,陪卫公小酌两杯。”

房俊点点头,神情温和:“这才对嘛,开会的时候带着耳朵就行了,将嘴巴闭上,吵吵闹闹惹人烦。”

……

裴怀节怒不可遏,愤然道:“焉能如此欺我?”

裴怀节再坐不住,愤然离席。

“……”

房俊道:“这厮首鼠两端、毫无气节,若不能让他老实一些,将来必然搞事,与其等着他未来搅风搅雨,还不如现在就摁得死死的。”

谁都看得到“府兵制”之弊端,但因为牵涉太多利益,想要将其彻底废黜,难如登天。

李靖放下茶杯,捋着胡子,慢悠悠道:“其实朝廷上下之意见已经很是明显了,为何要设立这样一个‘兵制改革委员会’?就是因为变革已经不得不进行,此乃朝野上下之共识,所差者不过是如何变革而已。”

一旦这股怒火爆发出来,再无转圜之余地,这个“委员会”中有他没房俊、李勣,有房俊、李勣则没他。

除去地方势力、军方大将之外,包括陛下在内,都知道兵制必须变。

顿了顿,又道:“知道不等于做到,任谁都知道想要帝国昌盛、盛世降临并不难,无非‘吏治清明’四个字而已,可如此简单的道理,古往今来又有哪个王朝真正做得到?”

作为“细作”的身份被堂而皇之的揭穿,令他颜面尽失、恼羞成怒。之前作为刘洎的眼线也就罢了,可现在他受陛下之委托,既要在兵制改革之中发挥作用,又要在科举考试当中参与进去,政治地位之提升何止一层?妥妥的帝王心腹啊!

看着房俊给自己斟酒,李靖关切问道:“你与懋功之间,可还好?”

“府兵制”的确缔造了数个王朝,也有着诸多优点,但其中一项缺点却是中枢所无法忍受的,那就是“府兵制”极易造成“弱干强支”之局面,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军阀割据。

李勣自然知道这一点,不过却依旧保留意见:“天下百万大军皆出自‘府兵’,贸然将其与地方官府切割,上上下下之利益皆遭受损失,焉能坐视不理、任凭中枢摆布?我亦认可‘府兵制’之缺点,却不赞成一刀切,当徐徐图之。”

李靖起身伸了个懒腰,摇头无奈道:“明知他是陛下的人,何必如此呢?”

裴怀节道:“英公之言老成谋国,很多事并不是简单看去对或者错,而是要考虑可否实施。一件事若不能予以施行,纵然是对的,又有何意义?我并不赞成废黜‘府兵制’,‘募兵制’也未必就那么好。”

魏、周、隋三代,直接覆灭于地方武装,即便是大唐,时至今日也已经逐渐展露地方势力膨胀之苗头,固然对世家门阀之打击使得这股苗头遭受打压,可若不能革除其根本,恐怕迟早重蹈覆辙。

压制心中愤怒,面无表情道:“吾乃陛下任命之委员,连话都不能说了?”

李靖点点头,叮嘱道:“懋功心机深沉,千万不能对他掉以轻心,要时刻防范。”

当房俊这一辈人崛起的时候,李勣早已功成名就、大权在握,所以这些人未必了解李勣之性格。这位看上去大义为先、忠君忠国,实则心机内敛、智谋无算,该下手的绝对不会有太多顾忌。

谁若认为他是个敦厚君子,那才瞎了眼……

“多谢英公提醒,晚辈心中有数。”

房俊衷心谢过,又道:“卫公乃天下第一的兵法大家,对于军队之虚实了如指掌,所以此番兵制改革亟需卫公之意见,您不能总是这般冷眼旁观、隔岸观火啊,还是要多多给出意见才行,总不能眼看着裴怀节那等不学无术之辈上蹿下跳大放厥词吧?”

李靖颇有些无奈:“知道你看不上裴怀节那等人,可毕竟境界不同、层次不同,岂能如同以往那样不顾颜面直接打脸?要注意团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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