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老子还要你给面子。阿光，把他给我扔开。”贺申严最后对身后的那个十六七岁的青年说道。
那青年二话不说，上前抓住步六葛的衣领，一甩手，步六葛就被扔到了五丈外，重重地摔在地上。
二骑一小队的几个成员赶忙跑过去扶步六葛起来，步六葛自己站起身，甩开几个手下，瞪了贺庆华一眼，然后上马前行。
贺申严又对贺庆华说道：“别介意，这个混蛋一直都这样，哪怕是我们二骑的兄弟，也没几个人敢招惹他。唉，就这种臭脾气，战场上遇难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愿意救他。”
“不会的。”贺庆华笑笑，没有多说。
“嗯。”贺申严也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不明白，贺庆华说不会的，指的是什么，不会介意，还是不会有人救步六葛。
不过步六葛事情做到这个份上，贺庆华不救他，也没什么奇怪的。
“申严大人。”贺庆华想问一个问题。
“你该喊我叔叔。”贺申严小声说道。
“好的，申严叔叔，这次匈奴军来了多少人？”贺庆华没有在辈分上多做计较，这种事，想必他们不会胡乱联系。
他们那一代年龄都差不多，贺退、贺讷、贺申严，还有已经归天的贺国伟，喊叔叔应该是对的，就像他和贺德方、司临风、卓辉等人一样。
“根据部族传来的消息，大概三万人吧。”贺申严回道。
“哦。”贺庆华点点头，与刘风光说的数字一样，说明两个部族得到了同样的消息，那应该不假了。
“唉，三万，可不是个小数目，通常一所大学的学生加起来一共也就三万人。三万大军压境，咱们这一战应该会打得很辛苦。”贺庆华感叹道。
“什么学学的，你是说学宫吧？”贺申严却说得很乐观，“匈奴人可不这么认为。他们都想着十天结束战斗，灭掉一切不愿意投降者，然后回去过年。”
“过年？”贺庆华哑然失笑道，“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距离过年不还有三四个月的吗？”
“三四个月？”贺申严反而奇怪地看向贺庆华，“你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额？有错吗？”贺庆华被贺申严这么一说，更加感到奇怪了。
“今天是九月初五，距离新年还有二十五天，什么三四个月？”贺申严又问道。
“这个么……”贺庆华拍拍脑子，“不好意思，过糊涂了，我还以为现在是六月呢，呵呵。”
贺申严抬头看看前方的天空，一脸惆怅：“不知道这次我们又有多少人要死。”
又来了，慕容月就这么悲观，贺申严作为一个副百骑长，居然也这么悲观，那还打什么仗，未战先怯，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贺庆华只能问一些别的：“现在各部族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如果大家齐心协力的话，未必不能胜。”
贺申严点点头：“是啊，这次各部倒是参与得很积极，比十五年前都积极多了。准备得也不错，虎尔兰附近的子民，还有牛羊马匹，该转移的应该都已经转移得差不多了。”
“噫，坚壁清野，不错啊。”贺庆华意外地说道，“这样腾出来的空间会更大，更适合大规模作战，虽然是在咱们鲜卑的地界，但也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你这话说得对。”贺申严赞同道，“只要不是生来就奴颜婢膝，谁愿意苟活在敌人的囚牢里？”
贺庆华没有接话，但心里不太认同贺申严的话。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人人都告诉他，草原人不怕死，没有缩头乌龟，怕死的人会被嘲笑。
他自己也的确遭人嘲笑过，但后来的所见所闻，发现好像不是这样。
常骑军中大部分人都不怕死，那是因为常骑军的勇士都是第一线的年轻人，或者常年征战的老战士，但看看部族核心的那些人，不用上战场，自由人为他们而战，他们的生命安全有了保障，而且能享受生活，就未见得不怕死了。
什么样的环境下才能消除战争？
恐怕首先就得让人人都有饭吃，都能过上不错的生活，不至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到那个时候，人人都会惜命，战争应该会减少很多。
就像这次匈奴人大举进攻鲜卑，说到底，恐怕还是因为他们缺衣少食了，打败鲜卑，收获的牛羊至少也能保证他们这个冬天不会饿肚子。
想想二十一世纪的生活，贺庆华突然有些怀念了。
现在的草原还是奴隶社会的风气，要不以后试试，直接跳过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进入下一个环节？
贺申严见贺庆华不说话，便招手喊道：“石野人，过来。”
石野人应声而来，只是看了看贺庆华，没有多余的语言和动作。
贺申严安排道：“这一路上，你们俩一起吧。庆华，你们两个在今年常骑军招纳新人的第三轮考核中较量过，这些我都知道。你不妨多给石野人一些机会，等他觉得实力有长进了，你们再切磋，共同进步。说实话，我挺看好他的，当然也看好你，你们都是常骑军的未来。”
贺庆华点头答应，一起就一起，一个月前石野人尚且不是自己对手，现在估计让他单手都没问题。
给他机会当然可以，但切磋的程度，就得他说了算了，否则以后还不被一场场慕名而来的切磋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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