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过去,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桌人先是吹捧,后是调侃,饭馆老板和两个主任熟悉,也挨个儿敬酒一番。酒足饭饱后,已觉得天昏地暗,还好严岩酒后脑子还算清醒,知道付款开发票,说话不乱。
高总对严岩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小子酒量还可以,本以为灌醉了套个近乎什么的,好指挥办事,看样子还没有到量。
待入住酒店以后,高总又叫黄哥和小王去超市,卤肉摊买了一包吃食,叫严岩一起喝酒。严岩本觉得酒已喝得差不多,不想再喝,推辞几次不过,只能到高总房间坐下,刚坐下,小王就给严岩倒了满满一杯,并宣布自己从不喝酒,酒精过敏。
严岩不好为难,和高总边喝酒边剥花生啃鸭脖子。高总喝了几口,直接说道:“小严呐,你是公司财务部的,财务上的事我们不能细问,但是大抵是个什么情况,你们不说,我们也是知道个七七八八的。公司这么久没有发工资,你看我,五十几岁,再看小王,他比你大,也是你哥,小黄也不说了,虽然是董事长的亲戚,但是也不容易,不都是几个月没发工资了。”
“这是,大家都是没发的工资的主。”严岩说。
“我虽然是工程上一个负责的,你们都高总高总的叫我,其实都还不是一样,打工的,给老板打工。”
“嗨,都一样。”严岩说。
“老板当然好,在外面养小姑娘,还不只一个,花天酒地,打牌一晚上就几十万上下。咱们呢?咱们累死累活,你拿了几个钱,你说。”
“我?我就工资,还没发呢,哈哈。”严岩说。
“那到底是不是就那点工资还不知道呢,当老板的当然要和搞财务的走得近,财务都知道他的底细嘛。说个不好听的,财务就是成天坐在办公室里,审核这个审核那个,就跟锦衣卫似的,哈哈。”
“嗨,我高总怎么这么说,我这些刚来的小职员才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听说你和老板是一起打江山出来的,什么事你才是最知道的,他应该对你们这些元老最好。”严岩突然一改过去的严肃,脸上变得嬉皮笑脸起来。
“先不说这个,这公司我们也做不了主。咱们说这几天的工作,这几天小严你也看见了,我们东奔西跑陪人喝酒确实辛苦,那小唐每次出来办事都见不着人影,女人家就不说。咱们几个人出来办事饭钱住宿费你可是一个不能少,要给我们先付,回去按时报销了,咱出来给公司办事,不能我们自己先垫钱,再回公司报账——工资都不发,谁有钱垫?你们说对不对?”
小王和黄哥连连点头,严岩也点头,说:“这肯定没问题,出门儿的时候张总也给我说了,这些应该的费用,公司肯定是不会说三道四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就好,以前咱们也是这么操作的。”高总又举起酒杯邀严岩喝一口,见严岩只是小小的一口,又劝:“嘿,一大口,一大口,你这辈子还剩得多。”
严岩又一大口,感觉高总的脸越发模糊,听见高总又说:“你们张总人还是不错——你觉得漂亮不?嘿嘿。”高总边说边笑。
严岩心里嘀咕,这说漂亮也不合适,说不漂亮也不合适,只能说:“她是咱们的领导,大姐,平时工作上老是帮我们,不能只说漂亮不漂亮。”
“还是可以——对了,报销的事好说,还有一个问题,你也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到哪里都要点回扣的,每次办这些事情,好几个人眼睁睁的看着,遇到这种事情,你也要先垫着哦?”
“这……回扣这个事情按我个人来说我也懂,只是这趟出来我带的费用是公司的,也就那么点儿,也没给我交代过这个事情。再说,这钱如果支出去,也没有凭据什么的,我这里没办法操作啊。”严岩有一说一。
小王这时候帮腔了,说:“嗨,这事儿公司也是知道的,以前不都是这么办的。你是公司财务的代表,付出去多少,你说了,别人还不信你?没事的,不用怕,小伙子。”
严岩明显感到这是一个坑,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接,说:“不行,不行,这我没有这个权限,没凭没据的事情,我私自做主到时候说不清楚。你们可以这样,这钱你们先垫着,之前我不知道怎么操作的,既然公司知道这些事,回来领导认可签字了,转眼就把这账报了,就皆大欢喜了哈。”
小王眼看严岩不太好说话,说:“小伙子办事怎么胆子这么小,不说这个事,喝酒,把这杯酒喝了。”
严岩本来已经起了警惕之心,又听这话,脾气上来,说:“酒不能再喝,也喝得差不多了,我一个人喝不赢你们几个人。”
小王似笑非笑的从黑框眼镜里看着严岩,说:“那就是油盐不进咯?”
“不管进不进油盐,酒,我随便怎么都不喝!”严岩一字一句说出来。
高总在一旁看见,心里自然不高兴,站起来说:“好,那就不喝了。”
黄哥感觉气氛紧张,招呼几位,“差不多了,睡觉,睡觉。”
严岩起身,挺胸大步回到自己房间,过了一会,反胃吐了一回,很快睡去。
第二天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几个人又到对方单位找相关人等,各种资料补了又补,听闻领导明天回来,几人没事,又各自回酒店休息,等明天领导回来再办具体事宜。
严岩拿起手机,拍了几处漂亮的风光照,发到朋友圈,写道:“大山风光宜人,使人心旷神怡。”引来好友纷纷点赞,更有人调侃道应该找一当地美女相伴。
又一天,终于见到领导,看了资料,下楼问钱主任之前未处理的事情有没有办妥,钱主任说都基本上办妥,只是有一回高总借了他几千元钱还没有还。
高总也认可这件事,说只是这钱不是为了自己私人开销借的钱,是为了公司办事借的钱,要公司还。既然严岩作为公司财务今天一起来了,这钱由严岩来还,或者给钱主任打一张欠条。
严岩早已有辞职之心,说话自然底气十足,说这钱自己并不知晓,公司也为告知,更不可能用个人名义给公司写欠条。
高总没办法,又叫严岩只写欠条不签字,签字由他来签。
严岩心里有气,觉得这高总做事处处设坑,不禁拒绝写,还嘴里抱怨:“公司原本说来只办理收款,跑银行手续的事,说得简单,结果来了,难事不好办的事什么事都由我来。总之一句话,这些账外之事我没有见过,我一概不管,如要强人所难,我马上打车回公司。”
在座几人面面相觑,也觉得严岩对以往的事并不知晓,都不吭声。只是高总觉得伤了自己面子,气得马上给张总打电话,说严岩不配合工作。
张总马上给严岩电话问其缘由,严岩照例一五一十陈述,张总安慰严岩说也不要有抵触情绪,但是事情该办的办,不该办的也不由你办。
严岩以为张总会强逼自己办这事,没想到张总还是维护自己部门的同事,心里吃了定心丸。高总见严岩不为所动,只能又给张总打了几个电话。大概是协商好了,自己打了一张欠条。
对方付款时,高总又说既然财务同事不愿意配合,就将款项打入我的账户,有什么事情我姓高的全部承担。
办好委托手续,付完款,几人闷闷不乐吃午饭,饭间高总出去,黄哥笑说:“老东西这回碰见硬茬了,自己把回扣也垫了。”
吃完饭,还有最后一件事,和对方单位的同事去银行把工人的工资挨个转款。高总和黄哥开着车扬长而去,小唐至始至终没有看见人,留下严岩和小王办事。
严岩倒是想得通,自己是财务人员,办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小王气得满脸通红,俩老鬼收完钱拍屁股走人,对自己不管不顾,还他娘的是同一个部门的人。
严岩看了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略微对小王起了同情之心,答应办完事不着急走,晚上请小王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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