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圆阵想要往北而移,试图靠近湖水边沿之时,大地开始震颤了。

骑兵的铁蹄滚滚而来,一瞬间,箭矢更加密集,来自寰丘内城垣上的,来自骑射的飞流,朝着圆阵的众人疯狂激射。

尽管不断的有人中箭倒下,但那十数骑黑衣骑兵却骑射着绕过了不断收缩的圆阵,他们似乎看出了这些守卫圆阵的武将尚算彪悍血勇,并不打算直冲着砍杀。

莫粦手持断裂的旗杆,敏锐的躲过了数只箭矢,这旗杆是从寰丘内墙垣上掉落而下的,负伤的胡律金已然被他交给了圆阵内里的几名跟随王驾的宿卫看护,而他自己则处在圆阵的外沿,此时,多一分武力,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他们要干什么?

莫粦双目圆睁,看着一边骑射,一边绕过圆阵的黑衣骑兵。

他的眼中,十数骑黑衣骑兵直奔北边的湖水而去,待到得湖水边沿,他们自东向西,沿湖岸急速驰骋而过,尘土飞扬间,黑衣骑兵们纷纷自马鞍侧取下了一个似乎是皮桶的物什。

那是什么?他们手中似乎都提起了皮桶,那里面装着什么,他们在往草地上倾倒什么?

一股不祥的预感往莫粦心中袭来,直觉告诉他,此时湖水边沿骑兵们所做的,绝不是为了放过他们,而是为了断绝他们逃生的出路!

“是石脂!”圆阵外沿传来了一名武官的惊呼声。

随着这一声惊呼,黑衣骑兵们向那倾撒过大量黑色石脂的、自东向西的边沿射出了火箭镞!

刹那间,湖岸的草地上,自东向西、一字长龙,熊熊烈火喷涌而起,引燃了湖岸,高达数尺的火墙隔断了湖水,彻底断绝了众人向北绕过湖水的逃生之路。

“怪哉!彼辈既有石脂,为何不直接以此物燃向我等?”圆阵内不合时宜的传出了一声疑问。

他娘的!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在关心这些有的没的!

莫粦咬了咬牙,经不住暗自用夏语中的脏话骂了一句。

也许这些家伙就是为了享受亲自射杀、砍杀他们的乐趣?也许是想要生擒圆阵中瑟瑟发抖的海平国王和一干所谓的国之重臣?

总之现在自己这边是幸运的,管他娘的,只要没被直接烧死,就有厮杀突围而出的可能!

“爹!往北绕过湖水的生路禁断,我等当速速另寻它法!否则今日,咱爷几个必会死于这寰丘之内!”莫粦身侧不远,一声粗豪的声音响起。

好像是韩元徽的二哥韩元昭,方才,就是他放自己背着胡律金和勿良合台入的圆阵。

说话间,疯狂的内侍、女官们,黑衣骑兵们渐次围上来了。

莫粦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木制旗杆,汗水倾湿了杆面,是厮杀的时候了啊。

对了,旗杆!这些自内城垣上掉落而下的旗杆足够长,拿在手里可为长兵,比那短刃匕首,对付骑兵更有优势,既然要搏命,就要将这旗杆握于手中,奔跑间寻找时机,以此长杆寻机击打骑兵战马,只要抢到了数匹战马,自己就可以故技重施,以当初战马冲击之力撞破脱朵颜营寨大门的方法,再度撞开那被上了巨锁、厚重紧闭的“斋门”或“从门”!

莫粦以旗杆大力扫出,将一名靠近自己的内侍打翻,而后狠狠地看了一眼“斋门”的方向。

“我们要搏命了!以圆阵聚集着抵抗不了多久!想要活着,就奔向内城垣墙下去,在那里我们将有一线生机,不怕死的勇士,就跟我来吧!”莫粦大喊了一声,率先穿入圆阵中,而后自圆阵内奔向了内城垣墙下。

“这小子在干什么?”韩元昭怒吼了一声。

“二哥!莫粦他是要找到趁手的长兵啊,只有长兵才能对抗骑兵,否则,凭我们手里的短刃、匕首是无法在近战中抵挡骑兵的!”韩元徽喘着气跑上前来,指着已然奔至城垣下的莫粦道。

“藏锋,快到阵中去,此处危险!他娘的,这小子还有点子智慧,咱也得跟着他干了!你们几个,跟老子来!”韩元昭喝退了想要靠近圆阵外沿的韩元徽,随即大声招呼几个武官道。

冒着箭矢,莫粦左右闪躲,最终得以有惊无险的奔至了墙垣根下,在那里,果然有自城垣上被打落的众多旗杆!

莫粦飞快的矮身寻了一杆,接着便拿着旗杆飞速奔跑起来,奔跑间,他一把撕下了已有裂口的蓝布旗面,只留旗杆在手。

他的奔跑是非直线的,他极为敏锐,时左时右,时而矮身时而绷直,就如长蛇蜿蜒盘曲而行,如此奔跑,是为了躲过骑兵激射的箭矢。

莫粦的速度不慢也不快,径直奔着西面的斋门而去,一个黑衣骑兵盯上了他,离开了围攻圆阵的大队向他驰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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