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不仅是余涛的想法,更是王近之内心挥之不去的疑惑,是这个时代变得太奇怪,还是自个跑错了方向?对于医化行业,技术性的创造越来越少,各企业都在不断地盯着质量细节,研发人员90%的精力放在杂质合成与认定上,很少有新结构与新工艺出来。
天佐新材料有限公司正式开始运行了,久没露面的柯云斗柯总也来到现场,庆典结束后,老柯总拍了拍王近之的肩说:“王科,晚上到我家,我们老兄弟俩好好聊聊,就我们俩,没外人。”
王近之听得出来,老柯总的话里有话,该来的终于来了,笑了笑说:“那我得敲你一笔了,得给我准备好最好的酒哦。”
王近之推门进去,柯总的别墅里,石桌上放着一些卤菜与一坛子的土烧,柯总出来说:“我给保姆放了一天假,没任何人打扰我们,鸡已闷在锅里,除此之外,要热菜只有我们两个老家伙自力更生。”
王近之打开酒坛看了下,只是坛土烧,而不是什么名酒。柯总神秘地一笑说:“这才是真正的酒,三十二年前,我下海前埋地下的高粮烧,嫁女儿时都不舍得开呢。”
酒满上了,两人话了三小时创业时如何闯过一个又一个难关才走到今日的故事后,都有些醉醺醺飘飘然了,老柯总站起身来说:“我都忘了,鸡在煤饼炉上已煮了三个多小时,我去端来。”
说着,用毛巾围着端到石桌上给王近之加满了一小碗说:“这是八年的老母鸡,来一碗醒醒酒,听老哥几句真心话。”说完,按着王近之说:“你别起来,借酒盖住了老脸,我说几句话,儿子们大了,得让他们闯一闯,我们几个老家伙该退出来,给他们一片天,我想,咪唑醛的老厂交给你,我还是搞贵金属回收,两个老家伙每年有些事做,以免得老年痴呆症,闲时飞到海南我的农庄里吹吹牛,其它全由他们年青人玩去。”
咪唑醛的业务极稳定,技术成熟,客户单一,每年的销售额一亿不到,毛利六百万,纯利一到两百万左右,分厂的职工队伍年龄虽然偏大,素质也低,但都是老员工,向心力很强,因为距离成品药步骤远,没有更多的质量研究内容需要补充,通过远程遥控就可以完成产品的生产与销售全过程,是个养老的好产品。
刚过五十,应当还不老吧?王近之不服气地瞪大眼睛,可仔细一想,自个从毕业一开始心态就已老了,虽说技术上确有所建树,可无数次的机会放在面前,何曾起过半点放手一搏的抉择?就以这几年的经历为例,柯总已全面放权了,企业遇到危机,釆取的还是凭自个的智慧快速转身。何曾有过迎面而上的勇气?因为有一张文凭在手,衣食无忧,所思所想的再多也就是寻找一个看得起自个的老板,士为知己者死,定位就是为主公而战的,而不是领着士独立开疆拓土的主公。这不仅仅是王近之的心态,也是绝大部分名牌大学毕业生的共同心态。
“采菊东蓠下,悠悠见南山,心态上没这么超然,为帅为经理没这个实力,咪唑醛也交给年轻人,如果认为我的弯点子有时还灵,就给他们出个谋划个策,听不听由他们作主,我就留个股份吃一份干饷行不行?”王近之苦笑着拿起酒杯,饮了一杯说:“改天到海南蹭吃蹭喝,再找你要个房间,晒晒太阳,写写回忆录过日子喽。”
“海南的房不能白住,我等着你写我的回忆录,记下这个时代,一章抵一天的房费与餐费。我成有个人传记的名人啰!”老柯总呵呵地笑着,醉倒在石桌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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