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刚见周宏渊动了真怒,哪里还敢犟嘴,只吓得他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口称:“太尊,太尊,下官不敢,下官必当竭尽全力,不负太尊厚望啊。”
顾大郎父子各自战战兢兢,已在心头将周宏渊痛骂了一万遍:你两个狗官在此做法,何必将我等素民百姓参和进来,这不是要人命么?
周宏渊也知何刚此举多有不妥,忙将之扶起,换了口气语重心长劝道:“何县误解本官的意图了,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民生维艰,这是咱们为官的本分啊,前路纵使坎坷艰险,我等也需迎难而上才是。”
何刚跟着点头称是,接着又甩锅道:“只是此事繁巨,还请太尊拿出个章法来,下官依令而行,免得坏了太尊的大事。”
周宏渊听他这话,只气得不打一处出,立时又要暴跳如雷,忽见边上顾大郎似乎忍着笑意,其状实在可恶,当即暂歇怒火,道:“顾大郎,你有何高见?”
顾大郎正幸灾乐祸,被他一个急问,登时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道:“小子年幼识浅,不敢在二位大人面前献丑。”
“只管说来,婆婆妈妈干甚?难道本官还要吃了你不成?”
周宏渊话中没了耐心,顾大郎哪敢再有推脱,只好思忖一番,即答道:“小子曾听祖父说起过太祖年间,曾下令天下郡邑,广设惠民药局,初时极为兴盛,但后来随着朝廷不再对其补贴,所有资金大都自筹,因而药局渐渐没落,时至今日,咱们遂州已不再设有这个机构。”
周宏渊抚须赞道:“不错,还算有些见识。”
接着又听顾大郎道:“如今药局之没落,在小子看来有三个原因,一者官府不再重视,是以药局中少有名医坐诊,二者经费却也是一个问题,朝廷无补贴,全靠地方自筹,哪能是长久之计?三者也有地方药业兴起的缘故。当然总归还只落到一个字上,‘钱’,有钱万事足,无钱万事休。”
周宏渊笑着骂道:“呸,好歹也是读书人家,一嘴的铜臭味真是不像话,哼,不过还算说得有些道理,否则本官不免替崇明先生教一教你。嗯,你既话说到这里,那可有对策?”
顾大郎抱着拳道了声罪,只道:“在小子认为,惠民药局以往总是依靠外界的补贴、捐赠,短时之内或有可为,但时日长了,自然难以为继,故而欲使其成为永久之计,终究还得令其自给自足方可。但自给自足说来容易,做到却是甚难,以往经营药局者多有官府指派本地良医,可良医擅为治病,少知商贾之事,因而银钱运作往往有所亏损。”
周宏渊听到这里,顿时不悦道:“胡闹,这惠民药局主旨便是‘惠民’二字,素来医者仁心,商贾却奸诈狡猾,若使商贾经营,那不是与民争利么?哼,这却坏了开设药局的本意。”说到这里,不免叹了叹气道,“罢了罢了,你这孩子到底年轻,哪里容你这般行事的,这与地方药铺又有何异?”
顾大郎见他略有不满,忙解释道:“太尊言之有理,小子却也没说要与民争利。小子只是觉得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医生便只管治病,官府只管控制汤药和问诊的费用,而药局的经费自然当有精明能干的掌柜的来运作,不拘于什么行当,只要来钱合法,且亏损的几率微小,即可让他操持,如此下来,或许惠民药局可以摆脱资金不足的窘境。”
周宏渊、何刚二人听他这话,一时间并未答话,各自暗暗思量起来,但觉并无不妥,便只赞道:“好,此法可行,不过细节处还需得好生琢磨。”当下,周宏渊吩咐了何刚依照此法先写个章程来,届时再互相合计,即可依例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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