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你叫我什么?”云赪燚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初夏,这么多年,她和初冬虽然是阿姐的丫头,名为主仆,实际上说是姐妹也不为过,你见过哪家丫头活的有这般潇洒?初冬稳重,自进了这皇城以来,早就改了口,生怕被人抓了把柄,小心翼翼。而初夏呢?死活不改,说是习惯了,自然阿姐也由着她,他也由着她,反正对他来说,都一样,少爷小姐的反而更亲切些。

“王爷。”见初夏又叫了一遍,他终是有些明白来了过来,她,不再认为他是云家的少爷了。这是她自己的一时之气,还是阿姐也是这么认为的?

“阿姐呢?阿姐也来了?”

“小姐没来。”你看,她还是唤她小姐,唤他却是王爷,亲疏远近,划分的纷纷明明。

“你来做什么?来劫狱?你以为这是过家家!”

“不牢王爷操心!”

“你!简直胡闹”说着突然瞥见二人相握的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二人。

“你们…”

“如你所见。”

“她知道?”

“她知道。”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连云赪燚都有些无言以对。此刻他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劫狱的人不是说是左相府的?怎么就变成了他云府的云初夏了呢!目光扫向一边的云翳,他是见过几次云翳的,但是都蒙着面,是以他有些不确定。

“云翳?”听到他唤他,云翳朝他看了眼,没有否认。

“她连你都派来了?当真是舍得。”

“不牢王爷费心。云翳一直不曾归属云亲王府。”

“你是想告诉我,你只听她一人之令?”

“正是。”

“就算去死?”

“死生不怨。”

“王爷又何必为难他,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再说,什么叫舍得?她有得才能舍,她还剩下些什么!”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云初夏!”这还是他头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她也第一次这么喊他,包含了对她的不舍、对他的愤怒,对这个世界不公的抗争!

“云赪燚!”听初夏这么喊他,他也是一愣。周围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我已经脱离了云亲王府,你也不必在意了。王爷也别觉得下不去手,反正你心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什么叫脱离了云亲王府!我又何时对你心狠了?自小到大我何时针对过你!”

“我不想和纠缠这些糟心事!我敢来,就不怕躺着出去!”说着抽出自己的锁藤鞭。

“初夏。你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说着直接一鞭子直击他面门,云叔一惊,拔剑相挡,初夏这才发现云叔竟然也在。

“云叔真是老当益壮。小姐见了你这伸手,估计会怪自己有眼无珠。”

“初夏丫头,这是做什么,赶紧放下,我们回府再说。”

“回府?回谁的府!”说着又是一鞭子扫了过去。

“初夏,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到底谁过分!”

“这…别胡闹。赶紧收手。趁着皇帝的人还没来,赶紧收手!”

“你这样至小姐于何地?”不提小姐还好,一提小姐,初夏那火是蹭蹭往上冒。

“小姐!你居然有脸提小姐!”此刻的云赪燚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

“初夏,阿姐呢?”

“阿姐?我家小姐当不得你这一声唤!”正在这时,忽然远处涌进不少人,定睛一看,原是云子衿带着禁卫军赶了来。

“全部拿下!”

“云子衿。你什么意思!”场面莫名的变得有些诡异,初夏三人站在中间,被两边人马包围着,诡异的是两边的人马却也严阵以待,不敢轻举妄动。

“云统领这是何意?本王奉命捉拿…”云赪燚原是想说捉拿乱党的,话到嘴边看到初夏又只好生生咽了下去。

“奉命?奉谁的命?圣旨呢?”

“口谕。”

“何人为证?”

“……你非要和我过不去?”

“我乃禁军统领,此乃皇城,在我管辖范围之内。王爷深夜带人硬闯皇宫,着实让人吃惊!”

“你!”

“全部带走!”

“你敢!”

“如此,得罪了!”说着一挥手,禁卫军纷纷拔刀,云赪燚的人见他们动手,也只得拔刀相向。初夏和云翳对视一眼,对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也有些诧异,忽然间,乾仓璃注意到人群里有个人看着他们的目光饱含深意,云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方文华,见三人看向他,他挑了挑眉,云翳便懂了,越乱越好,方才有机可乘。两人都在思考对策,却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初夏的目光,狠狠定在云子衿身后的某一人的身上。

“啪!”寂静的场面里,只余那清脆的一声响,便见初夏的锁藤鞭紧紧缠住一个人,硬生生将他从人群里拽了出来,众人便见一人狠狠摔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一时间尘土飞扬。

“虎子!”云叔见虎子被初夏甩出来,正要护着上前,初夏又是一鞭子直逼云叔而来。云叔只得先挡鞭,见二人来来往往,云叔竟也真的不得近身。

“初夏!”

“我听到见!”

“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我叫你一声云叔,是敬你这些年为云家鞠躬尽瘁!小姐待您好,我们便把您当做长辈,可是这些年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你当真以为小姐不知道?她只是不想拆穿你。”

“你!简直不知所谓,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我就问你,小姐待您不好吗?您家的几个铺子谁给你挣的,你儿子当年生病,谁照顾的!你老人家受伤,谁整夜的陪着!您老有旧疾,谁整夜的给您配药!你敢不敢赌咒发誓?”

“我…”

“你不敢我敢!”

“还有你!”说着又一鞭子狠狠朝着云虎抽了过去,云赪燚一个闪身,伸手抓住了初夏的鞭子。

“初夏,你够了。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够了?胡闹?”说着看着躺在地上的云虎嗤笑一声,道:

“一鞭子你就疼了?你不是很厉害的么!你刺小姐那一刀的时候可想过她也会疼!”云赪燚一惊,手中的鞭子一松,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身后躺倒在地的云虎。

“她刚说什么?什么一刀?”见云虎躲避的目光,他一把提起他,眼神冰冷。

“你给我好好说,什么一刀!”

“什么一刀?你不知道?不是你派人去的么!云虎不是你的人么!你问问他,他是怎么刺的!刺的深不深!”

“我再问你一次!什么一刀!”

“王…王爷…”

“你不是说轻伤?什么一刀,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说清楚!”

“轻伤?轻伤会血流如注?轻伤会下不来床?轻伤会九死一生?你可真是她的好弟弟!”

“你伤了我阿姐?”

“初夏,小姐受伤了?”云翳一把拉住初夏的手,她之前没有说,他们谁都没有说啊,似乎终于找到一个出口,她的眼泪突然怎么都忍不住啊。

“是啊,差点就死了。浑身都是血。”

“就是这个人,就是他们,他们骗了小姐!小姐待他们多好啊!可是他们一个个的,都欺负小姐!”

“我没有!”云赪燚见初夏恨恨的看着自己,呐呐道

“我怎么会伤了阿姐!我没有的。”

“你没有?他不是你派去的?”

“我…”

“不是你让小姐走的?”

“我…”

“不是你的计策?”

“是,可是我不会伤阿姐!”说着目光莫的对上云叔。

“云叔!”

“我也只是奉命!”

“你们好!好的很!”

“小姐百般待你,你的良心可安?个个都说奉命,奉谁的命,个个都有缘由,个个都身不由己,什么世代清流,什么少年英才,什么侯门世家,没有小姐,你们有什么!”

“初夏…阿姐她…她…”他从没这么害怕过,害怕从别人嘴里听到她生死魂消的消息。

“她伤心了啊,她不会再下山了,她说要在山上孤独终老,你可满意了?”

“你们谁都没有给她一条活路啊!可是,可是她…她还待你如初啊。”说着缓缓从手里掏出一枚暗令。云翳看着她手中的令牌一怔,那是暗卫的密令,而他,是暗卫的首领。初夏含着眼泪,将手中的令牌狠狠扔给他,云赪燚颤抖着接在怀里。

“暗卫的密令,自此后,都归你了。”

“归我了?”

“是啊,你不是一直想要么。”是,他是一直想要,这些年,他渐渐收回了阿姐手中所有云家的权力,她知道,也默许了,唯有这暗卫,一直是阿姐自己在掌管,不曾给他。他知道,那是她仅剩的护身符了,所以想要,却不能要。他知道一旦他了开口,她也一定会给,可是自此以后,他们就真的分道扬镳了,可是此刻,看着好好的躺在自己手心里的令牌,他突然惶恐,此刻的令牌好像突然成了一个烫手山芋,那一抖,就见它缓缓掉落在尘土里,他呆呆的看着,却不敢捡起来。

“你不是想要么,都给你了。”

“阿姐…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大概是她不想再管了,累了吧。小姐说,都给你,但是云翳是自由的。他若想走,就不能留。”云翳听闻,整个人一怔,低头沉默着,那握紧的拳头,却说明了他此刻的不平静。乾仓璃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管我了?”

“你已经不需要她了。这个也给你。”说着缓缓摊开掌心,那里是一个很简单的红绳,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是小时候她亲手编的,他的手腕上,有一个黑色的,他至今还带着。

“阿姐阿姐。你编这个干什么?”

“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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