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你就是关晴?”语气倨傲无礼。

关晴站起来,脑子有点发懵,“你是——”

“我是郑多的妈妈,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关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这个女人走,也许是因为好奇,也许是因为她身有一种凌厉的气势,让人不得不听从。

路边有一家简陋的甜品店,关晴打开门,出于礼貌,请女人先进。女人昂然走进去,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环境,然后从提包里拿出纸巾,将椅子反复擦拭了,坐了下来。

店员过来,把菜单递,女人傲慢地说,“不用了,我们坐一会儿就走。”

店员把菜单递给关晴,关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虽说是小店,好歹也占了人家一家桌子,她接过菜单,点了两份热巧克力牛奶。

店员很快把饮料拿来,关晴说,“不知道您喜欢喝什么,随便点的,可能不太合您口味。”

女人自始自终没瞧过饮料一眼,说,“你想喝趁现在喝个够,以后进了我们家,这种东西一律不许进门。”

“嗯——”,关晴眼睛瞪大了,一时没听明白。

“郑多已经把我们家的情况和你说过了吧,有些事情他也许没有说清楚,我今天过来是为了和你再强调一下。”

关晴渐渐明白过来,这个女人是代表郑多来谈条件的。

透过女人手的蕾丝手套,可以看出她的手指很纤长,皮肤白暂,还染着红色的指甲,女人把两只手抱在胸前,尽量不碰到略显油腻的桌面,“事情的大概你也知道了,郑多的老头子要把财产分给他的一个野种,我和郑多商议后,觉得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要为郑多尽快找到一个新娘,并生下孩子,郑多觉得这个新娘的人选非你莫属,我也没什么意见,当然,天不会无端掉陷饼,你要成为我们郑家的儿媳可以,但必须要做婚前财产公证,并签订一份协议,声明你自愿放弃郑家的财产继承权,如果你将来和郑多离婚,你不能从郑家带走一分钱。”

女人说话毫不犹豫,态度傲慢,象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关晴听得直愣愣的,她使劲掐了一下自己,怎么想都觉得好象遇到了电视剧里的情节。

女人继续说,“郑多和我说你不愿意,我想你大概没有完全搞清楚情况,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郑多会和你光明正大的领结婚证,还会举办盛大的婚礼,邀请各行各业的尊贵人士,也就是说,这是一桩合法的婚姻。”

关晴刚刚喝下去的饮料在胃里翻腾着,连嘴里也泛起一股酸涩的味道,她有点哭笑不得,不知道这算是一项尊荣还是一种侮辱。

但仅就对方的态度而言,绝对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她困难地咽了一口,说,“谢谢您特意赶来又做了一次说明,我已经和郑总表达得很明白,也许他没有和你说清楚,我根本不接受他的表白,至于求婚就更无从谈起了。”

女人的表情明显不快起来,还夹杂了一丝不耐烦,说,“郑多说你很单纯,看来你并不简单,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是不是钱?”

条件,什么条件?

关晴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这世界总有些人喜欢戴着扭曲的眼镜看别人,似乎所有的人都和他们一样,以永无止境的追求那永不能令人满足的玉望为目标,一方面他们顽固的认为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也不例外,一方面他们又因自己比别人更早的追逐到了更多的财富而显出高人一等的鄙视。

他们的眼镜是如此的扭曲,以至于错过了欣赏这世界一切的纯净美好,这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吗?

想明白了,关晴反而觉得她有些可怜。

“我觉得您想太多了,我没有什么条件,我只有一句话,我不接受。”

女人的眸子里开始升起怒火,这是一种当高高在的高贵被人冒犯的时候所特有的情绪,她说,“关晴,我已经调查过你的家庭了,你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父母离异,和奶奶一起生活,没有任何背景,凭什么和我来装清高,就凭你长得年轻漂亮?告诉你,漂亮女孩满大街都是,我家郑多一抓都能捻起几个,你能得到这个机会是你的运气,也是福气。”

“是你找人调查我的背景?”

饶是关晴一向好脾气,此刻也有点动怒了,对方把自己当成了一件商品,调查清楚产地质量和用途后,讨价还价地把商品买进来,然后物尽其用,等到商品的价值消失殆尽了,再把它当成废品扔了。

关晴腾地站了起来,盯着女人说,“这种福气我消受不起,夫人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还有,我虽然是个普通人,可也是别人手心里的宝,你的儿子再有钱,在有些人眼里也不值一提。”

关晴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抓起女人面前那杯没有喝过的饮料放进包里,“你根本就不配我请你喝饮料。”

看着关晴的背影,女人气得脸色铁青。

走出饮品店,关晴觉得心情大好,忍不住把刚才的事向郝洁吐槽了一遍,郝洁发来一连串的惊恐表情包后说,“马克思说,只要有资本主义存在,阶级就不会消亡,这就是典型的阶级心理优势,严格地说,只有有人存在的社会,阶级是不会消亡的,任何层面的差距,都会造成层对下层占据心理优势,比如地域之间的经济差距,不同职业的收入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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