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巧合?军中十之八九都是这岁数。”赵杉拿了绸巾给他系,将额头那里往里掖了一掖,道:“还是稍微露一些额头出来显得精神。”

杨秀清趁这工夫,竟就势把头伏在了她的怀里。

赵杉红着脸将他往外推:“这是磨缠的时候么?卢贤拔他们可都在殿上等着呢。”

杨秀清却紧贴着不放,口中喃喃道:“让我靠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谭绍光粗莽军汉,既不懂文墨,又不会临机变通。做这礼赞不过一个礼拜,就因把来参谒的将官们的职衔名字呼错而接连闹出了五六个乌龙。杨秀清碍着外间的议论,免了他的职,却在隔天又将其任为指使。这指使的指责本是与承宣相似的上传下达,杨秀清却不用他跑腿传话,只让他寸步不离随在身边。每每公务完了,便与他闲话家常。

天国诸王侯中,杨秀清对殿属们最为严苛。那一干在东殿执事的男官女使,当值时无一不悬心吊胆,唯恐疏忽受责。如今见了杨秀清对谭绍光的格外青眼优容,都暗地里叹谭绍光撞了大运。

谭绍光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几次三番请辞。杨秀清只不放他走,为将人留住,还特别赏了一套宅院给他居住。

此等的恩遇优容,赵杉也觉着纳闷,去向黄雨娇讲说。

黄雨娇道:“叫我看,是心里有鬼在作怪。”

赵杉拿眼睛瞪她:“又在胡咧咧,哪来的鬼?”

赵杉深深叹了口气:“开始他说这二人长得像,我也没多在意。这段日子,谭绍光在眼前晃荡得久了,我竟也觉着这二人确实有那么几分相像,心里怪道道的。”

黄雨娇晃着食指,道:“你自己都把萧铁牛当做了一根刺般,也难怪他心里作怪了。”

赵杉白她一眼,道:“他与萧跟我与萧是一回事么?”

黄雨娇嘻嘻笑道:“你还真信男子嘴里说的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一类的鬼话?”

赵杉心头一震,道:“你拐弯抹角的什么意思?说他害死了萧,心里发虚?”

黄雨娇道:“你急什么?我哪有说他害了萧铁牛?到底是称兄道弟的过命之交,怎么下得去手。”向赵杉身边挪了一挪,压低声道:“虽下不去手,心里未必不盼着。若是萧铁牛活着,你如何能得自由身?况且,萧铁牛也是被封了军师的,难保不与他争军权…”

黄雨娇正说着,嘴巴却被赵杉用手捂住了。

赵杉捂住了黄雨娇的嘴巴,心里却是疑云丛生。

当年,她自道州驰奔长沙,为何萧朝贵中炮升天的消息还未传过去,她前脚刚走,杨秀清后脚就跟了去?

由此,无数个问号在她心头冒了出来。同时,杨秀清为她疗癔症时,那一句句露骨的表白如潮般涌将上来。

“当日你在篝火围上唱歌,是我第一个给你拍手鼓掌。他们见我属意于你,自是少有人附和,那掌声也就少了。”“若是旁人,定会把你藏着捂着,让我再也没机会看到你,接近你。也唯有西王,他早知我心,不愿与我相争,才会一味冷待你”“等天王到了,就请他赐婚”

他一早就把她当做了锅中食盘中肉。而萧朝贵是军中朝中唯一一个可以光明正大与他争肉夺食的人。而他的护食之心早就赤裸裸对她宣示过——阿雨的嫉妒一说也不尽是信口胡吣。我留下肯能她们,自是没有半分疑心。不然,早已将他手刃寸割。

赵杉想到以上种种,只觉有块大石压在了胸口,头脑也浑浑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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