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杉唤住他:“你等等,我还有话没问呢。”却先把莹儿她们打发出去,再入正题,道:“我问的是你早年用兵的事。自金田起义到攻袭长沙,大战小战百十余场,为何只有攻长沙时,是叫西王独个去打先锋,且只给了他三千兵马,长沙的守卫可是一早就遣细作探查明白了的,分兵奔袭显然没有胜算。”

杨秀清淡淡道:“是轻敌了。”

赵杉紧跟着问道:“你用兵一向谨慎,怎么偏就那一回轻敌了呢?”

杨秀清看着她,连声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我故意坑害西王?!”

赵杉低了头,极细的声音,道:“心中无鬼,又因何发虚?”

“你…我…”杨秀清竟支吾起来,良久吐出句完整的话来,“劝阿贵应了与你的亲事,我无一刻不后悔。你受了委屈,也犯不着每回心里不痛快就提这事臊我!”

赵杉冷冷一笑,道:“你说后悔,那他升天,你有机会心愿得成,该是很高兴了?”

杨秀清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我与他磕头结拜时发过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可事到临头,哪个又真能替代得了哪个。他升不升天与我跟你的情分上本也不相干,若是有缘无分或你一味不搭睬我,就是没有他,也成不了眷属夫妻。”说完,走回去坐下,将那放了鹿茸的汤盛在碗中,大口喝啖。

赵杉黙立了半晌,也回去坐下。萧朝贵的阵亡让她脱离了箍在项上最沉重的枷锁,她是实实在在获利者,本就没立场追根究底。

谭绍光与恩娘终结为了夫妻,挂名的那种。民间习俗,出嫁三日回门。这亲事是由杨秀清做主,恩娘少不得来东府拜谢,半是抱怨半是诉苦的向赵杉讲说谭绍光对她的种种冷待:不吃她做的饭也不用她洗衣;正眼都不瞧她,亦从不主动跟她说话;叫她睡卧房,自在客厅打地铺睡。

赵杉听了,嗟叹一阵后,道:“他这倔横的性子,我在苏州的时候就几番领教过。他对你这般,倒不一定是因为厌你嫌你。”又问起她今后的打算。

恩娘用帕子擦了擦眼睛,道:“俗语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守着个木头人,有什么意思?林五娘跟谭芹妹她们上个月扩建了饭馆,店里正缺人手,我想去那里做事。”

赵杉点点头:“你先去她们店里做些事情,放松放松心情也好。如果觉着实在与谭绍光过不到一处,我去跟东王说,准你们和离。”

恩娘却坚决的摇了摇头:“以后怎样再说吧。”

赵杉从她的言语中察觉出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确有几分喜欢他?”

恩娘没有回答,从袖筒里摸出一只红漆腰牌,道:“在客厅的地上捡的,必是他落下的,牢娘娘转交给他。”说完,就去了。

虽看得出那二人并非彼此间全无半点情意,赵杉仍觉不平,把谭绍光对恩娘的种种冷待向杨秀清讲说。

杨秀清却道:“总还是有一头热的,就慢慢捂。常言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人心是肉长的,只要一方愿意捂,迟早会捂得热。”

非长非亲,赵杉又不好直接叫来谭绍光责问,也只能顺其自然。

黄雨娇在梅姝生产半月后,也顺利娩下一子,隔天就挣扎着坐起来,给侯谦芳写信。

赵杉想到侯谦芳左臂折损的事,心中不免伤感,稍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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