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坚瞅了他一眼,道:“注意言辞。”

老子这种词在军中那就是最正常的称呼,到李家、到傅振羽跟前再这么说,就不合适了。李子坚说顾咏言,傅振羽则说李子坚:“大师兄都开始揪称呼了,是说咱们家的太阳可以出来了?”

顾咏言虽不知何事,却不妨碍他关心李子坚,忙问:“怎么,先生有事?”

李子坚淡然表示:“不是什么大事,我祖父父亲之死,事涉三人。我嫡亲大伯,锦衣卫、东厂三方。锦衣卫那里我已经报了仇,大伯父日前过世,走的不算安稳;只剩东厂,我什么都没做呢,他自家没了。我这心里不得劲,一时想不开,闹了你师父大半个月。”

傅振羽根本不信他这话,顾咏言却是一点儿都不怀疑,还便是:“我懂先生的感受。”

自己还没报仇呢,仇人就死了,憋屈啊!

见他愤愤不平,李子坚嘴角微动,道:“我已想开,人死不能复生,也不能死第二次。如今,我有妻儿,有新的未来,不纠结了。”

说这话的李子坚,目光坚定又有憋屈,完全是一副无奈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模样。顾咏言因他说的话极有道理,也没别的安慰,只道:“先生还能休息几日,这几日好好歇息一二吧。”

接下来几日,李宅前所未有的安静。

三月初一,李家大门打开,身着绿、赤、紫织成云鹤花锦绶,下结青丝网,佩戴金绶环的李子坚,走出来,走向新的权利。

清明那日,李家大肆祭拜先祖,告慰李老父子在天之灵。清明过后,李子坚的情绪一日稳过一日,李家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五月的一天,傅振羽早上出了趟门,回来后见李子坚已经在家,不由诧异:“大师兄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今日没什么事。”李子坚看了她的装扮,问道,“去哪里了?”

傅振羽道:“纪家。”

南京礼部尚书纪大人,出自宜昌纪氏,嫡出,在同辈子弟中不算出色,却也不算差了。纪夫人也是个厉害的,是临安裴家的嫡女。临安裴家的姑奶奶,各个都是生财的小能手。裴家人因为会赚钱,所以,他们家子弟读书入仕的人很多,是那种拔尖不多,整体非常优秀的家族,稳就一个字。

纪家的嫡长女今年十七岁,从前许过人家,未婚夫于成亲前过世。傅振商纪家人是见过的,傅振羽透露意思后,纪家只要傅振羽保证一件事。

傅振商将来从文。

纪家别的不怕,就怕女婿再有意外。一次说是意外,两次,那话就不好听了,三次,必须被冠上克夫的名号。

这一点,傅振羽自然保证:“此番同他一起去福建的,少说也是百户,他若是留下,正五品的千户是有的。舍了这样的前程,为的就是从文。至于说保证他不上战场,那也不可能。比如这一次,若是圣朝没守住,叫贼寇登了岸,别说文臣,便是百姓都被裹进了战场。”

只要傅振商自己无心武道,纪家就愿意结这么亲。不过,傅振羽比较实诚,得了纪家的准话后,她今天又去了一趟,透了底:“我是真心想结亲,不是要结仇的。丑话就说前头了,我娘家亲娘出身不高,行事不及官家妇。”

纪夫人听她说完,登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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