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那天早上,周徵言刚刚洗完头,就听到门响。出去一看,来人竟是本家的一个奶奶,而且这位奶奶还很有些特殊,因为她还是慕容语的干娘。她怎么会来周家?刚想开口招呼,母亲就跟着出来了,见到来人,就笑着问了句:“婶儿,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阿暄家里让我捎句话,”奶奶看看周徵言,笑着对周家母亲说:“他家今天想让言言过去一趟,吃顿饭。”
不是吧,周徵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原本就不打算去,但没想到他家会托了奶奶过来……
“嗯,好的。”母亲竟然未做迟疑的应下了。
……为什么母亲会答应?周徵言有些意外。抬头望望,天空仍是灰蒙蒙的,像雾霾一样没有尽头。大概因为头发还湿着,她觉得身上好冷,就对着正在嘘寒问暖的长辈们说了一句:“妈妈,奶奶,你们聊,我去吹吹头发。”
回到客厅,周徵言又默站了一会儿,前几天婶婶让她去玩,今天又特意托人捎话让她过去,到底是为什么?心不在焉地吹着头发,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真的要过去阿语家吗?
头发吹得差不多了,周徵言梳头的时候,母亲进来了。她的眼里一片慈爱,言言这几年倒是出落的更好看了,可眉宇间总是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忧郁。而阿暄呢,他其实是个好孩子,可就是怕有个万一……到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母亲看了一会儿周徵言,说:“言言,既然阿暄家托人带话了,你就过去一趟吧!”很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周徵言梳头发的动作僵了僵,去不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毕竟先有错的是她啊。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瓷砖,终于说了一声:“好。”可她还是不大敢去,无法面对慕容语,也无法面对他的父母。她磨蹭着,把家里的地扫扫,桌子茶几并书桌什么的都擦了擦,眼看着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十一点,似乎终于不能再拖了,她就在心里叹了口气,对自己说:“去就去,死就死吧。”
(姑娘,赴个约而已,你不用这么悲壮吧?)
刚走到院子里,母亲竟然追了出来,将周徵言叫住,还极其郑重地嘱咐:“言言,如果阿暄家向你提亲,你可万万不能答应。”
“……”周徵言不知道母亲是怎么的就想到了提亲这份儿上,但这句话却让她几乎当场落泪,只怕母亲是想多了吧?她背对着母亲,在院子里站了会儿,终是什么都没说,最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出了门,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周徵言在心底冷冷地笑了声:“提亲?如今的我,根本没有接受他提亲的资格。”这个认知让她心如刀割,除了疼,还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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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徵言慢慢地走在平坦的街道上,远处有着一层灰白的雾气,空气都是硬邦邦的,冻得人鼻子疼。本来很冷,但因为她是腿儿着去的,走到半途就暖和了。一路上她都心情忐忑、惴惴不安,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慕容语。
慕容家朱红大门大开,还挂着两只大红灯笼,颇有过年的喜庆气氛。周徵言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怀着自己搞不懂又无法描述的复杂心情,走了进去。
刚进去,慕容语的母亲就迎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位皮肤白皙的女子,她虽然身怀六甲,但容貌秀丽,还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站在廊下看着周徵言,满脸的笑意。——这大概是阿语的大嫂吧?
看到人家戴着眼镜,周徵言的心情一时之间竟然很是有些微妙。还记得,以前阿语跟她讲过,他们是军人家庭(慕容楠是警卫员,慕容彬是特种兵),一般不娶近视的人。因为她近视的度数不低,还一度挺为此事发愁的,她就问他:“阿暄,那我怎么办?”记得当时那人慧黠一笑,斜睇了她一眼,说:“喜欢你的人是我,将来娶你的也是我,我不在意你近视,他们又能耐我何?”好傲娇的口气,当时就把她给逗笑了。
而现在看来,阿语的大哥不也娶了一位近视眼嘛!
不过现在还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阿语他娶不娶近视眼,也和她无关了吧。周徵言收拾了心情,看向婶婶,先叫了一声:“婶婶”,又冲那位孕妇点头微笑,“嫂子好。”
见周徵言如此懂礼,她们两人都很高兴,连连答应着把她让进了客厅。婶婶说:“言言你随便坐,阿暄快回来啦。我再去炒几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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