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肩、胸腔、腰部处的衣服被毫不留情地划开。

可惜没入里边的刀,却仿佛捅了空气般,无论怎么转都没有受到半点阻力。

三个大汉见黑袍上一丝鲜血未现,脸上的狞笑骤然收敛,顷刻间便僵滞住,又晃动手腕,搅了几下大刀,双眼圆睁,面露惊恐之色,随即沉下身握紧刀把,往前一捅,又往后费力一拽,接连后退几步。

“哪儿来的妖人!”

三人不约而同地大吼一声,大刀插在木板地上,双腿分立,两手交叉把住刀,稳扎在刀后。

洪亮又带着一丝颤抖的嗓音,配合上这架势,倒平添了几分粗勇之气。

白玄依旧未做理会,只是脸色已变得煞白,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腔。

血流如注。

黑衣被染成墨蘸梅花之色。

白玄抬起手,搭在瘦竹竿子仍然握着匕首五指上,紧紧捏住,反向一拉,将匕首从自己的胸腔中生生抽出。

“这把匕首,谁给你的。”

白玄抬起头,仿佛积淀了三百年寒冰的目光直透瘦竹竿子的眼球。

声音醇厚中带着沙哑。

“没……没……”

瘦竹竿子支吾着往后伸腿,却发现眼前这看不清面目的蒙面黑衣斗笠男子,右手仿佛被浇铸了铁水般,将自己握着匕首的手牢牢定住,挣脱不得。

“我再问你一遍,这匕首,可是有人赊给你的?”

瘦竹竿子心中一惊,而后凉了半截。

不禁暗呼一声:“竖子害我!”

原来白玄这一番话,已将此匕首的来历猜对了一半。

“昨日天黑蛇头山,一人赊与我。”

瘦竹竿子用最简短的一句话,道出了匕首来历,生怕白玄杀了自己。

白玄微微一怔,松开了手。

赊刀人的身体,凡兵凡铁伤不了。

唯一能伤了赊刀人的,只有赊刀人的刀。

也就是说,这把匕首,是赊刀人赊给瘦竹竿子的。

是哪一个赊刀人?

白玄没有问,他知道,天下赊刀人,都长得一个样,除了有的喜戴斗笠有的不喜之外,都要蒙面。脸遮了一半,又是天黑,怎生得清?

赊刀人向来是最与世无争的一群人,与人间没有利益纠葛,同其他赊刀人也没有利益冲突。

都是行善赊刀,天下不幸之事何其多?总不能说我抢了你的好事干,让你无事可做了?

再者,犯大罪犯到赊刀的,这天下也没几个。

白玄沉思了一会儿,在衣服胸口破损处打了个结,挡着里边模糊的血肉。

三人已经亦步亦趋地跟在瘦竹竿子身后,一步三回头地往另一边的破门板处退去。

忽然,三人的目光又一齐呆住了,脚步也尽数站定不动。

白玄略感诧异,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顺着几人目光,扭头朝自己身后望去。

见到站在门口的两男一女,白玄的嘴也微微张开。

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两个壮汉,还有怀抱婴儿的老妇人,可不就是前两日从自己这儿赊了刀的几人?

“是你们啊。”

白玄淡淡笑了笑。

此时,白玄的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紧接着是激动到脸红脖子粗的大叫:

“爹!看!我没说错!要信赊刀人的!就是那个娃娃!”

“昨天赊刀人跟我们说,那娃娃腰间有块美玉制成的牌子,待我们杀了那娃娃之时,他便来取赊给我们的钱!”

“一文钱换块美玉,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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