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这几天一天比一天难熬。好在李艾陪在身边,心里踏实多了。在他回来的第三天上午,我跟着他们一起来地里,他妈妈一边割红薯藤一边跟我们诉说着他们当年的艰苦生活。李艾挖红薯,我就在旁边捡红薯,大概十点左右,我肚子开始出现了微微的疼痛,我紧张的跟他妈妈说道:“妈,我今天有点痛,但现在还不是很明显。”他妈妈不以为然的问道:“痛了多久了?大概多久痛一次?”我想了一下说道:“早上起来有点不舒服,但不痛,就是刚开始痛的,大概半个小时痛一次。”他妈妈不急不慢的说道:“没事,先别说出去,等十分钟痛一次的时候,再去医院也来得及。”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们母子两依然开心的聊着天。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左右,疼痛越来越强烈,并且越来越频繁,我再也淡定不下去了,跟他妈妈说道:“我肚子现在10分钟痛一次了,我要去医院。”他妈妈看着李艾说道:“要不你们先回去准备一下,我等下再回去。”我和李艾回到家,自己做好饭,仍然不见他妈妈回来,李艾让我先吃饭,他去叫他妈妈回来。我匆匆吃完饭后,又迅速的收拾好去医院的东西提到大门口,只看见李艾挑着一大担红薯回来,等李艾吃完饭后,我们就提着东西往村口走去,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他妈妈的呼喊声,让我们等她,她吃个饭,换套衣服,把家里的事务向邻居们交待一下,我生气的说道:“等你把事做完,天都黑了,车都没有了,我们自己去医院,不要你去了。”在路上我郁闷的向李艾抱怨道:“你们家里永远都是钱重要,事重要,我都跟你妈妈说明情况了,而且这么紧急重要的事情,你看她压根儿没有当回事。”李艾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道:“没事,我陪你去,天塌下来我替你顶着。”我看着他气愤的说道:“你啥都不懂,怎么顶?拿什么顶?”他搂着我的肩,沉默的坐在站台的石凳上焦急的看着车子驶来的方向。随着疼痛强度的增加,我坐立不安的抚摸着肚子,李艾蹲下来,用双手放在我的肚子上,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很痛呀?要不我们搭出租车去吧!”我痛苦的说道:“这里根本就没出租车好不好?有钱都搭不到车的,只能等班车。”他把我拉起来,陪着我在站台来回的走动,还不停的给我讲着笑话,分散我的注意力。我突然害怕的问道:“要是我生在大巴车上,或路上怎么办?”他惶恐不安的说道:“不会吧,一般痛多久孩子会生下来呀?你自己感觉怎么样?”我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也不知道,生产时间都是因人而异的。”李艾蹲在我面前,用脸贴着我凸起肚子,命令的说道:“宝宝,你是不是想要急着出来跟爸妈见面了呀?但你不能着急,要配合妈妈知道吗?现在爸爸陪妈妈去医院,你不能让妈妈难受。”我看着他特别认真的样子,我忍俊不禁的说道:“你可真逗,宝宝要是能听懂你的话,那他就是神童了。”他站起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孩子他妈你放心,我已经跟他沟通好,绝对不会着急的出来的。”我惊讶的看着李艾,虽然此时身体还很不舒服,但心情愉悦多了。
终于等来了最后一班车,经过一路颠簸来到县城唯一一家妇幼保健院,医院坐落在一条道路狭窄的老街区,道路两边都是低矮的老房子,老房子前面都是沿街摆摊的商贩,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医院已经有些历史了,房子看上去很陈旧,墙边上的石灰粉已掉落一部分,设施设备跟大城市的相比,简直就是千差万别。医院的走廊上放着床铺,住着刚生产的宝马和孩子,到处都是人流的吵杂声及婴儿的啼哭声,医务室里也挤满了人,医生看我疼痛不已,直接插队开了条子让李艾去办住院手续,让我直接进产房等她过来检查。我一个人扶着墙,艰难的走到简陋而老旧的产房门口,推开老房子特有的铁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听得我心里发悚,房间里吊着一个古董灯泡,发出昏暗的光茫,房间的中央放着一张老旧的铁架产床,床边沿及床头已锈迹斑斑,显得苍老而孤独,旁边的垃圾桶边沿都是血迹,我战战兢兢的躺在产床上,望着天花板,想象着上一个躺在这张床上的产妇,不知道她在这里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当孩子降临的那一刻,又是一种喜悦心情……正在这时,铁门被推开了,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走了进来,迅速的带上胶手套,来到产床旁边,一边询问一边检查。检查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熟练的脱下手套扔到垃圾桶里说道:“宝宝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宫口已开,快的话今晚会生,赶紧去做全面检查,准备待产。“我满怀期待的跟在医生后面,来到医务室拿单,排队检查,等待结果。虽然肚子还是疼痛频繁,但心里是喜悦的,想着怀胎十月的宝宝马上就可以和我见面了。我兴奋的拿着检查结果去找医生时,正好碰到办完住院手续的李艾,我们一起来医务室,医生拿着结果一看,大惊失色的说道:“你这个血小板太低了,生产时大出血的机率很高,我们这里没有血库,太危险了,趁现在还早,快转到人民医院去。”听医生这么一说,我们面面相觑的问道:“怎么会这样子?医生很严重吗?”医生不耐烦的说道:“不出血就没问题,但你这个低出正常值的最低值了,我们医院不敢收,我现在要跟晚班同事交接,有什么问题等上晚班的同事过来了再确认。”我们一直等到上晚班的医生来了,再详细的检查一篇,但结果还是一样。她很肯定的说道:“你这个情况太特殊了,情况也比较紧急,不能再耽搁了,赶紧转院。”我们惶恐不安的拿着检验单和包裹来到人民医院,值班医生一看单子,直接拒绝道:“A型血,我们血库没有,而且晚上只有我一个人上班,要是半夜大出血,还要从市里调血过来,肯定来不及,你们直接去市中心医院,那里有血库,晚上上班的医生也多,能应对各种紧急情况。”我们站在人民医院的大门口,看着归心似箭的车流,人流,心里百感交集却于事无补,只能继续打车火速赶往市中心医院。在车上,李艾的右手紧紧的握着我的左手,另一只手一直来回的搓揉着眉心,我也由于宫缩越来越频繁而疼痛难耐。
当我们到市中心医院门口时,已是华灯初上的夜晚了,我们第一次来这边,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医院里静悄悄的,我们找不到指示牌,也没有导医指示,只朝灯光最亮的那栋楼走去,在那边我们找到急诊室和住院部,一路询问才找到产科。虽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但这里的医生依然十分忙碌,我们按照医生的要求,又重新检查了一篇,在我们拿彩超结果时,医生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之前没有做四维彩超吗?”我疑惑的说道:“没有。”她诚恳的说道:“我刚做彩超时,宝宝嘴唇看到不完整,很有可能是兔唇,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医生说完,我们完全懵了,此时的我再也忍不住的趴在李艾肩膀上号啕大哭道:“怎么办?怎么办?难怪会有这么多的问题,原来就是因宝宝有畸形,生下来怎么办?”李艾拭掉我脸上的泪水安慰道:“没关系,你安安心心的把宝宝生下来,医生说只是有可能,又不是绝对的,即使有缺陷也关系,上帝为他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一定会为他打开一扇窗的。”我抽泣点头道:“嗯,希望不会有问题。”跟着李艾来到值班医务室,把所有检验单拿给医生时,她摇头的说道:“唉!血小板这么低,顺产很危险哦!现在又大晚上的,要是半夜临产就麻烦了,如果晚上没在生产的话最好,明天一早上再看情况,建议你们剖腹产会安全些。”医生为我们开好住院单,让我晚上就住在待产病房,我们转身的时候,听见医生自言自语道:“都是有问题的产妇转过来的,看来今晚上又要奋战到天亮了。”
我们来到待产病房门口,李艾被值班护士拦住了说道:“男士不能进去,你们叫个女的来陪床。”我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护士,我只好自己提着袋子进了病房,李艾乖乖的站在门口,门外走廊的长椅上,坐着好几个男士在低头玩手机,估计也是陪产的。我走进病房,房间里已关灯了,我借着微弱的夜光灯,找到自己的床,把袋子放下,坐在床上,打量着房间里住着的另外五个人,他们都有妈妈陪在身边,一边安慰,一边帮她们抚摸肚子,时不时的传来疼痛而发出的哎呀声。我躺在床上后,肚子像撕扯般疼痛,一阵接着一阵,辗转反侧都不适。病房里的其他人都痛得难以入眠,有几个直接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动,时而蹲下,时而站立,时而大叫。我在后半夜开始频繁的跑洗手间,每一次疼痛,就感觉宝宝在一点点的向外冲,值班医生每隔两个小时就来房间给大家做一次检查,直到透过窗外看到天空空慢慢地泛起了灰色,一个产妇被紧急推去手术室,经过一夜的折腾,我也早已精疲力尽,无力的躺在床上,等待天亮,等待医生快点给我解脱,觉得多一个小时,对此时的我来说都是一种生不如死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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