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陆老爷对务观说了半晌的话,最后只好应了一声“是”,心里却大喊三声惨,惨,惨。

本来由老斑鸠看管着我们已经够惨的了,现在连陆老爷也发了话,他的意思不就是叫我们别出门乱逛,直到明年春季礼部复试完了,才允许我们去干与读书无关的事情么?

那我一定会被闷死的。

退出书房的时候,我扶着务观的胳膊,差点当场倒在他的身边,满腹牢骚恨不得仰天长啸:“天哪,这简直就相当于禁足,要考试的又不是我!凭什么不许我出门呢!苍天饶过我吧!”

务观虽然也很无奈,无奈的是不能陪我一起去南山茶馆喝茶。不过他并不像我这样抱怨,他的心中似乎很期待那场春季复赛尽快到来。

我知道他是个有抱负的大好男人,以前年纪尚幼,如今也该轮到他们大展宏图了。只是我并没有务观那么期待着快些长大,因为我对政事战争从来不感兴趣。

陆老爷虽然禁止我们出门玩闹,但务观仍然坚持最后一次出门,还吩咐北辰挑了些上好的药材与药酒。我只见北辰用褐色包装纸把药品和补品一一包好,也不晓得务观送了哪些名贵的东西给赵士程。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补品和药物的作用,还是赵伯将我深夜看望他的消息告诉了他,没过几日,当我省亲从唐府回到陆府时,从北辰的口中得知,赵家的小公子赵子惜终于苏醒了,现在虽然仍然住在马场后山的小木屋里,他已经可以下床活动,身上的伤也已经愈合,伤寒完全好了。

我心中宽慰了许多。不知他看到我搁在扇子下的那八个字会作何感想,就像我对他最后的祝福一样,得知他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好好地活着,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我在陆府的日子也变得比以往更无聊。当冬日里落了第一场雪的时候,我才从中发觉出一点有趣的意思,与迎香捧着瓦罐,收集寒梅上的雪,然后密封好,埋到梅花树下面,等到明年春天可以用来泡茶。

手被冻得实在不行了,就进屋子里暖和一下。我提起笔不知写什么诗句,便在空白的宣纸上画画玩。

但是我没有画梅花,也没有画眼前的雪景。我要给务观画一副肖像画,却怎么也无从下笔,因为脑袋里冒出的是另一个人的身影。他是那样的白净,就像落下的白雪一样,看着很美,可是让人心底里十分寒冷,而且无法触碰,因为一旦触碰,他就像寒梅上的雪,变成透明的水珠,融化消失了。

我想起另外一件事,因为赵老爷去世的缘故,王苑的婚事就此作废,而且这两年里可能不会有人给她说婚约之事,我也听赵妈妈讲了不少关于王苑的闲言碎语。

她也是一个人在陆府上消磨光阴。于是,我让迎香把她喊过来,我们一起去折梅花。

王苑见了我,脸上的表情跟以前毫无区别,仍然微微笑着,心平气和,似乎对被退婚一事并没有那么在意,反倒真心诚意地祝我新婚美满。

我问她:“你难道一点也不伤心,一点也不气愤么?”

换做是我,被别人退了婚,未婚夫的父亲还因为此事丧了命,估计这张脸面从此再也无法见人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