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观对我说:“长长久久也好,朝朝暮暮也好,我会一直陪在蕙仙身边,断不会叫你受相思之苦。”

我十分悲伤地看着务观,他说得很真诚,对我的态度从来如此。

他也瞧着我:“蕙仙怎么了?你的神色有些不对。”

我淡淡笑道:“可能是站在屋子外久了,被寒风吹得脸疼。刚和秀芸摘了几枝漂亮的梅花,这朵送给你看看,放在屋子里既能装饰屋子,也能闻到花香。”

务观接过去,把梅花插在了书房的花瓶内:“昨夜寒梅,一枝雪里多风措。幽香无数,不与群花语。寒梅是高洁之士的象征,古人咏梅之句数不胜数。”

我点点头,本打算替他把取下来的枯枝拿去扔掉,不知袖子怎么碰到了书桌上的笔架,笔架倒下砸到了砚台,里面的墨汁飞溅了一桌。务观在桌上正好铺了一张雪白的宣纸,还没写一个字,纸上已经被毛手毛脚的我弄脏了几大块。我大惊失色,一着急忙去掀起宣纸,上面的墨汁顺势流淌下去,弄得更糟糕。

我倒吸一口凉气,估计务观的心比我还凉了半截。我很少写字,也不知道这些宣纸的金贵,但我可以肯定它们都是务观的心头宝贝,平时收拾笔墨纸砚都是他亲自来做,连洗毛笔的小事都从不交给别人,生怕下人手粗,弄坏了他的宝贝。

关于宣纸的品种我略有耳闻,南唐的李后主还曾经自己监督过造纸的工人们,称他喜爱的那些宣纸为“细薄光润,坚洁如玉”。

我竟然一进书屋就弄脏了务观的一张纸,还把整个笔架弄倒了,浪费了墨,也浪费了纸。

务观站在旁边,水云衫上好像被溅到了几点墨痕。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等着务观大骂我一顿。

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小声跟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时候务观并没有生气,盯着桌上的那张宣纸看了一会,忽而笑了起来,说道:“蕙仙真是神来一笔,你来瞧瞧这像什么?”

“神来一笔?”我好奇地走到书桌另一边,看着纸上的污痕,东边一团,西边一团,墨晕染开了。

这像什么呀?不就是几处脏兮兮的墨团么?

“临近秀芸的生日,正愁我们下个月送她什么好呢,想来你可送她一些胭脂水粉和珠宝首饰,我却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本来打算问问你的建议,现在你这无心的一笔洒落,我倒有个不错的主意,不如我们合作一副贺寿泼墨图送她。秀芸对珠宝胭脂也并不感兴趣,我知道她特别喜欢看字画。”

“送给秀芸的泼墨画?”

我忍不住再看了看那张纸,还是没看明白。

直到务观指着墨团一一讲解后,我直夸务观心思巧妙,居然能用那两团乌黑的墨迹作出图画。

他拿了一支极细的笔,“你且帮我磨墨,待我画给你看。”

右下角的水痕添上两笔,就成了一条小溪,上方不断重复画出松树的影子,左边大块空白的地方可以留着画瀑布,不一会儿,务观的泼墨山水画便大功告成了。

陆府中接下来有两件大事情,除了王苑的生日,还有一件是二哥陆淞要迎娶新嫂子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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