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李逸飞已经从刚才夜市中的那一丝慵懒中恢复过来。此时胡佛也坐在车上,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个活了五六十年的老者感觉此刻的李逸飞身上,那股淡淡的威严,以及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气势再次出现。
此时此刻,李逸飞的这种状态,让胡佛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然而意识到自己这种依赖的心态后,这个阅人无数,甚至经历过无数生死之战的老人心中一惊,偷偷看了一眼安静的李逸飞。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少主,是何时让自己出现了这种感觉?
在胡佛心中微微起伏的时候,李逸飞正拿着一张纸条慢慢看着,看完之后,就随手递给胡佛。
“这事,你怎么看?”李逸飞的声音不是疑问句,也没有上级对下级的压迫,平铺直叙,就像叙家常一般。
胡佛接过纸条,纸上的信息不多,只有几个字“注意那个侍女,他是樊老的养女,已经被皇城司发现。”落款处是一个简易的斗笠,这张纸条是两人上车后在车厢内找到的。
“这消息是皇城司的章若楠传过来,如果真是她的话,那这事应该就不会有假了。”李逸飞的声音中不含任何感情。
胡佛如核桃一般褶皱的脸微微扭动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道:“少主前几让老奴重点关注汴京城中皇城司的动向,老奴一直都花心思在上面。您那和章姑娘相见后,皇城司并没有出现任何异样行动,明章姑娘没有把您在汴京的消息透露出去。”
胡佛顿了顿,见李逸飞闭着眼,没有回应,就继续道:“此事证明章姑娘暂时是可以信任的。那少主这张纸条是章姑娘留下的,里面的内容也就不会有假。双儿姑娘八成就是皇城司的人。”
“不过老奴怀疑双儿姑娘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爷爷就是皇城司的樊川。”胡佛浑浊的眼中露出一缕精光,“一个人再怎么伪装,这么长时间下来,也不可能毫无破绽。何况在双儿姑娘身上,老奴前前后后露了十几个破绽,如果她真的是领命潜伏在少主身边的奸细,这么多次绝佳的机会,老奴不相信凭她的心性,能安耐得下。”
“一个人如果要伪装成对另一个人好,最好的方法就是真心对那个人好,只有真心才不用伪装,才毫无破绽,才无懈可击。也许樊川就是意识到了这点,才把双儿从开始养大,这样的人,用一次就够了。他只要利用爷爷的身份旁敲侧击,就能从双儿口中得到一些蛛丝马迹,以他的才智,足以推测出很多东西。”
李逸飞淡淡开口:“你的猜测不无可能,我从嘉兴回余杭的那晚,也是双儿来找我的那一晚,呵呵,如果真是碰运气的话那也太巧了。”
“这么看来,那老头就非常有可能是樊川了,呵呵,想不到是条大鱼。对了,你们上京前,对那老头安排好了吧?”
“少主,都安排好了,只是那时候不知道他就是樊川,就按照普通奸细安排了,要是知道他的身份就当场拿下了。”胡佛略微可惜地摇了摇头,“现在安排李二给他传一些真假消息,七分真三分假。他应该还不知道您来汴京的事,以为您在嘉兴战场呢。”
“恩,等雌兔死了,这次金蝉脱壳才真正成功,樊川在我父王被抓之前,应该会把注意力都放在那边,即便找不到双儿,他应该也无暇顾及……那就留着吧,以免打草惊蛇。但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等那边事情结束,找机会把他做了,别让他回京。”李逸飞起方腊被抓这几个字的时候,语气毫无波动,胡佛心中微微一动,再次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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