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无动于衷。

倏然,“刺拉——”这声音把任芮的哭声、那人的骂声都硬生生地遏止了。

“哎,放开那女生!”

像是患了重感冒后的男声,不怎么好听。

“她俩的一共多少钱?”

是之前进来的男生,普通端正的五官,身材一米七左右,和王戈差不多。整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理发那人松了任芮,“30 ,你要帮她们付?”

男生扫了眼丁咛她们,笑出一口的洁白牙齿,“你不就要这个吗?”

“白费······”任芮小声嘀咕。

“你认识?”丁咛好奇,因为她也觉得这男生有点眼熟。

“我们班的。”任芮恨铁不成钢地说。

“哦哦,难怪有点面熟。”

丁咛是一个习惯装透明和被别人透明的人,她的初中生活概括起来也简单:学习,看小说,和离她不足一米的人聊天。班里人的名字,她能记得的,真的屈指可数。

完事后,任芮不顾满脸的泪痕,跑上去,和白费道谢:“谢了,我明天就还你。”

她那狼狈却不自知的样子,令白费笑得更加灿烂了,“不着急,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和位垚相比,白费的颜值差很多。但那一刻,他的笑容、他的那一口白牙,确实有令人温暖的力量。

后来,她们与白费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

去食堂时,会碰见他排队;去操场时,会遇见他打球;去图书馆时,会看到他写作业······

久了,丁咛觉得,白费就是那种传说中的“笑面虎,”他笑得越深,你越危险。可她万万没想到,心甘情愿地陷入险境的那些女生中,就有自己的好朋友。

任芮喜欢白费,是个秘密。

没人会想到,对全校男生都不屑一顾的女汉子,竟然会喜欢白费,竟然会喜欢那个桃花多多、成绩又差的白费。

丁咛一直装作不知道,暗地里偷偷地阻止。

喜欢会让一个人变好,但也会让一个人变质。

元旦晚会的前天下午,放学早。任芮说她有事,让丁咛先走。丁咛走到半路,发现自己没带家里的钥匙,只好折返回教室拿。结果,教室门被人从里面锁住了,丁咛敲了数遍,任芮才开了门。那时,不等丁咛询问,她就立马抱臂喊冷,然后催促丁咛拿了东西赶紧回家,不要打扰她。

当时天气是挺冷的,丁咛也没有深究太多。

晚会那夜,倒数第二个节目表演完后,那个女演员突然拿出一封情书,向白费表白:“白费,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麦克风一外扩,场面一度失控:台下的领导被气得脸色铁青,男生们的口哨声、起哄声此起彼伏。

后排充人数的初二学妹问:“这人谁啊?胆子也太大了吧。学校不是禁止早恋吗?”

谁?她叫王佳佳,隔壁班的傲慢女学霸。关键的是,她曾经和任芮私下打过好几架。重要的是,圣诞时,她给白费送了两个苹果,一盒巧克力。

白费拒绝时,丁咛看到,任芮竟然在笑。

之后,王佳佳被请家长,甚至要被勒令退学。学校里的议论声无处不在。

过了几天,她俩在超市偶遇到了白费,任芮被白费叫了出去,聊了仅三十秒,回来时,她一脸的丧样。

丁咛不用问就明白了,晚会上的那封情书——是任芮写的。

没过多久,任芮的家长也来了学校,丁咛陪她去了办公室。

即使隔着门,她也听到了任芮的争辩声:“我只是写了落笔的名字和正文,问候语后的名字,是她自己填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老妈一个贱样,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不嫌丢人啊!啊?”那是任芮的老爸,一个挺着啤酒肚,戴着金戒指,俗称社会慈善家的上市老总。

幸好,在上课。丁咛那一刻,如此想。

没过多久,任芮就鼻青脸肿,满脸泪痕地破门跑了出来。

办公室里,老陆和其他的老师拦着那个震怒的男人,另外一双视线,则第一次没有假笑地盯着她。

丁咛来不及多想,赶紧跟着任芮的方向跑过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王佳佳转校了。那天,丁咛去找了白费,希望事情能就此结束,除了她们几个和校领导外,没人知道那份情书是任芮写的。

安静听她说完,白费答应了。不过,末了,他恢复了往日的淡笑,问:“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

丁咛转身离开。

一般情况下,舆论都有“后遗症”。而这,落给了丁咛。

有同学看到丁咛和白费秘密谈话的场景,把它传回了本班。立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谣言分为两种,一种是丁咛喜欢白费,另一种是,那封情书实际上是丁咛写的。

虽然都不可信,但谣言的杀伤力是巨大的。丁咛和任芮之间,不再相处得那么轻松了。即使是同桌,但她们之间,仿佛立了层无形的屏障,戳不得,又坎不得。

因为面临着中考,学习任务多得令全班人都像旋转的陀螺,很忙。

就这样,她们奇怪且匆忙地结束了她们的中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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