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越来越大了,淮宁你先离开,”邓霜盯着晋忻言,没有回头,口中却在吩咐道:“幸好附近住家已经被提前转移出去,虽说房屋财物受损,但我这些年来的积蓄应当能补偿一二,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大可不必想着与他同归于尽。”
话音刚落,她又轻声叹了口气。
“若是可以,你且将温家的小姑娘从段府中带出来吧!淮安从前对她一见钟情,只可惜他们俩人有缘无分。却又被他在其中掺和了一脚,段家人对她很是不好,可这些都不是她的错。”
阿蘅懵懵懂懂的听着邓霜同谢淮宁的话,在听到了特定的关键词后,她忍不住有些蒙了。
从前在温如故的记忆之中,她自始至终都不曾同段瑜之圆房,她以为那是因为段瑜之对她没有半点真心,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厌恶她,才会有那般的反应。
这会儿却听她们说,原来其中还有晋忻言的缘故。
谢淮安在这里也还是晋忻言与邓霜的孩子,他的身世在他生前不曾传扬出去,但在他死后将要入土为安时,谢夫人还是将邓霜找了过去。
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
让邓霜本就不稳定的心境,变得更加糟糕。
她去找了晋忻言,同他说她们的孩子死了,就在前不久。
此时的邓霜,还不知道溧水之上的水匪都是晋忻言的手下,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些,可晋忻言自己是心知肚明的。
谁也不知道他那时听说他害死了自己亲生孩儿,是如何想的,但在明面上,他表现的是天衣无缝,否则邓霜也不至于一直都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
晋忻言陪着邓霜一起收拾谢淮安的遗物时,发现谢淮安对温如故一见钟情,甚至会跟着谢淮安一起出门,也是因为他想要偷偷去边关投军,等他靠自己的努力谋得一份出身后,他才有底气到温如故面前说自己的喜欢。
只是他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恰好此时,晋忻言又得知谢淮安的遗体本来已经沉入溧水之中,是温如故将他从水中找了出来。
于是在他心中,温如故已经等于谢淮安的附属物。
但温如故嫁给了段瑜之。
晋忻言若不是不想让邓霜不喜,一早就让温如故与谢淮安结了**。可他还没有完全放弃这种想法的时候,温如故竟在热孝之中嫁给了段瑜之。
这就让他很不高兴了。
谁让段家父子想要投到他的门下,他就算提出再过分的消息,他们也只能答应不是!
权欲熏心的人,本来就不能指望他们有什么良心的。
不过晋忻言想着温如故到底是谢淮安喜欢着的人,也没有提出太过强硬的要求,只让段瑜之对温如故敬而远之罢了。
谁知段瑜之前头答应了他,后脚就勾搭上了住在温家的表小姐。
大约是早有此意,才能做出这等顺水推舟的事情吧。
阿蘅愣了半晌,没想到温如故会变成最后那样,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
她看着谢淮宁从密道中退出了乐王府,又看着邓霜拔出晋忻言心口上的那柄剑,轻声说:“我后悔当初遇见了你……”
房梁被烈火烤炙的格外酥软,忽然就跌落了下去。
阿蘅恍惚间看到晋忻言想要说些什么,但跌落的房梁不仅阻挡住了她的视线,还将晋忻言的声音都掩盖在了轰鸣之中。
唯有那把被邓霜随手甩出去的长剑,跌落在屋外的空地上,染血的剑尖被烈火包围着,阿蘅忍不住想起了晋忻言心口处的伤口,下意识的想要摸摸自己的心口。
只是她忘记自己这会儿是没有手的。
她思绪有些飘飞,莫名的也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疼。
像是被锐器刺进了心里面,撕裂的血肉让人有些无所适从,鲜血顺着伤口向外流出,仿佛没有停止的时候。
清晰的世界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她忽然将想起了自己昏睡之前的场景。
她似乎是被一支箭射中了心口的位置。
是会在这种时候就直接死去吗?
不用等到二十岁了。
似乎也还不错。
生命之中值得她眷恋的东西还有很多,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也希望自己能够继续活下去。
但如果当真活不下去,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上天给予她的优待已经足够的多,比起像温如故那般活下去,她宁愿自己早早的离世。
失去眷恋,像行尸走肉一样过着下半生,那样枯燥无味的生活,阿蘅觉得自己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与其等着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死亡,每日想着糊弄家中长辈的理由,就在此刻长眠,不必再考虑其他让人头疼的事情,似乎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主意了。
阿蘅的睫毛轻颤了两下,又复归于平静,就连呼吸也变得微不可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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