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安不仅是晋忻言的亲生孩子,而且勉强也能算是一切恩怨的源头。
脸上恶狠狠的神色终究是变成了面无表情,阿蘅再度抬起头时,冷眼看着青叶与青蕊,周身的人气仿佛全都消失不见了,看上去就跟庙宇里泥塑的神像一般,未曾透露出自己的丝毫情感。
“你们刚才说谢淮安的叔祖父给他留了许多的画卷,而且还是每个地方有且只有一副,如今已经积攒了二十卷了,是这样吗?”
不得不提一下,二十这个数字对阿蘅来说的意义很不一般。
青蕊点头。
又道:“谢家少爷昨天还问我们有没有见过画卷中的景物,只可惜我与青叶都没见过后面几幅画中的景物。”
“昨天谢家少爷将画卷拿过来后,就没有拿回去,姑娘可要拿来看看?”
画卷就被青蕊收在一边的包裹之中,因着是临时存放的缘故,只用包裹将画卷裹了起来,连个木头匣子也没有,看上去就格外的简陋。
自莫城离开之后,阿蘅就一直在昏迷之中。
她这次的昏迷与在京都的那次昏迷还有着很大的不同。
在京都的时候,她至少还能三不五时的醒来一次,然而这次从头到尾都没能醒过来,梦中只有一片无望无际的黑暗。
直到昨日午夜时分,她梦中的世界才多出了星星点点的光,让她能够在今日醒来。
青蕊在她点头示意之下,将包裹中的画卷拿到了她的面前。
画卷缓缓摊开之后,阿蘅也看清了画卷中描绘的景象,与谢淮安等人的摸不着头脑不同,她一眼便看出了画中描绘的正是温如故去世之时的场景。
再联想到她还没有看到的那十九幅画卷,她大概已经猜到那些画卷中的内容了。
阿蘅独自一人在黑暗之中停留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学会了如何才能不动声色,那是她从前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学不会的模样。
青蕊小心的打量着自家姑娘。
试图如同往常一般,从姑娘面上看出她的心中所想,然而终究是做了无用功。
她莫名的开始相信了姑娘先前说的话。
倘若不是换了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表现出这种与往日近乎南辕北辙的心性来呢?
只是究竟是从前的姑娘才是他发誓效忠的主人,还是她从前都错认了呢!
心中一时之间没能找出答案来,床上那个才刚刚醒来的少女又眯了眯眼睛,小小的打了哈欠,似是有些困倦了。
青叶下意识的看向窗外。
门窗虽然是紧闭着的,但她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入夜时分,寻常人也该感觉到困意,到了入睡的时候。
但她们姑娘这不是才刚从长久的昏迷之中醒来,难不成又开始感觉到困倦了?
青叶看着阿蘅都没来得及嘱咐其他的话,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瞧着模样与先前昏迷时分也没什么区别,心中的恐慌更甚。
“姑娘方才确实是醒了过来,不是我在做梦吧!”
她狠狠的揪了下自己手臂上的肉,仿佛是感觉到了疼痛,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这让她不由得将疑惑的眼神投向了另一边的青蕊。
青蕊顿了下,看向青叶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傻子。
“你在想些什么,姑娘当然是醒过来来了!”
因着情绪过于激动了些,青蕊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加大了不少,这让床上的阿蘅睡得有些不安稳,发出了迷蒙的呓语。
青蕊在听到阿蘅的声音后,僵硬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从床边离开。
她拉着青叶走到了门边,小声说:“姑娘睡着了,我们动静小一些,免得吵到姑娘睡觉了。”
若是按照先前从京都赶往莫城的惯例,这个时候她们就应该离开客房,去到下人房休息的。
但现在到底是情况特殊。
便是清楚的知道周围有太子殿下派来的黑甲护卫军在一旁守着,根本不可能有人突破他们的重围,跑到这里来伤害她们姑娘。
但不放心是真的不放心。
幸好她们姑娘现在住的是上房,房间用屏风隔开的外间还有软榻,,可以让她们挤着凑活一晚,不必出门去了。
另一边回了房间的谢淮安,抱紧了自己的脑袋,想着锦囊之中留下的那句话,陷入了浓郁的不安之中。
世人皆知庄周梦蝶的典故,然而其他梦见了蝴蝶的人,又是否能分得清自己是人,还是蝴蝶呢!
叔祖父说,陷入迷蒙之中的人,倘若不能认清自己的身份,那么她梦到的那人应有的命数,也会重叠在她的身上。
谢淮安想着今天见到的那个阿蘅,她看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所以便是命数重合,阿蘅应当也不会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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