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捏紧了拳头,眼中闪着凶光。

要不是岑青是个姑娘,对他家主子没存什么坏心眼,早就一拳打在了她的脸上。

无羡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几人烦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吵?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柴胡、马哲、梨儿……”

目光扫视一圈,最终还是加上了“岑青”的名儿,“随我一起进产房!”

何关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她去有什么用?”可别帮了倒忙。

无羡扶额,“你要是能进产房,我就让你换了她。”

这话正中何关下怀,可是转念一想:

不对啊!

他是男的,哪有资格进产房?

柴胡之所以能进去,那是因为他是在场唯一一个大夫。

看着产房的门在他的面前合上,利落得不带一丝犹豫,何关捏着手中的杂草,一用力,扯了一小段下来。

“傻了?”狗蛋撞了下目光哀怨的何关,“若是没傻,就去切参片,主子还等着它来提神呢!”

何关郁闷地撇撇嘴,扔了剩下的草芥,拍了拍手。

得!切参片去吧!

众人全都忙活了起来,讲真,需要准备的事项并不多,没一会儿就忙完了,不自觉地排成了一排,回到了产房门口,继续守着。

听到一声声低吟,带着压抑的隐忍,从产房里幽幽地传出来,声音从清亮,变得低沉,再到喑哑。

何关的心越揪越紧,“主子受伤的时候,最多也就吱几声,也没听她喊成这样,莫不是……”

“呸呸呸!你少乌鸦嘴!”半仙忙不迭打断他的话,合起双掌祈求道,“三清在上,别听他胡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反了!”马哲睨了他一眼。

“对对对!”半仙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赶忙更正道,“刚才的话,三清就当没听到,坏的不灵,好的灵啊!”

然而世间之事,往往就是:

好的不灵,坏的灵。

啪!

门被人从内打开。

何关匆忙走向前去,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探了一眼,可惜,视线全被柴胡挡住了。

“怎么样啦?”何关目露急切。

“还能怎么样?”奚淼从他那副沉重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不像是有好消息。

果不其然。

“主子难产了。”柴胡沉声道。

“好好的,怎么会难产?”狗蛋一把抓住了柴胡的衣领,“你这个大夫怎么当的?”

扯开狗蛋的手,柴胡的火气也冒了出来,“还不是你们给闹的!我让主子控制饮食,可你们呢,是怎么做的?背着我,偷偷塞吃的,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可好,胎儿养得太大,主子生不下来了!”

何关哪里懂得这些,双手绞在了一起,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就是看主子瘦了,心疼,想给她补补,不知道会那么严重……”

愧疚有个什么用?

要的是解决的办法!

为今之计,还得靠柴胡,“你不是大夫吗?有办法治吗?”

柴胡再度声明,“我是外科大夫,不擅产科!”

“那该怎么办?”

众人陷入了慌乱之中,朱澄将手搭在刀柄上,目光决绝,“我去镇上,绑个稳婆来!”

何关:“太后正在到处找我们,一旦暴露了行迹,主子更加危险。”

朱澄:“那也得先过了这关!”

何关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种小镇,哪有什么好的稳婆?”

所冒的风险,比收益大得多。

身为一名优秀的商人,绝不会做此等鲁莽的决策。

马哲提出了另一个让人糟心的问题,“还要提防稳婆被人收买。”

墨竹应声附和,“稳婆的心黑着呢!之前奴家在莳花馆的时候听人说过,有些人被主母收买了,在给妾室接生时动了手脚,造成产妇大出血,一尸两命。”

朱澄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倒是说个行的办法啊!”

柴胡思索再三,“还是得找个稳婆,再怎么说,也比我们这群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强。我会守在主子旁边,全程盯着她,不让她在暗中使坏。”

如今情况危机,也没更好的办法了。胡勒根咬了咬牙,“就照柴胡说的办!”

朱澄和狗蛋都是行动派,拽上岑青,点了两个身手好的,就出发了。

两人商量好了,由岑青假扮孕妇,骗出稳婆堵上嘴,绑结实了抗回来。

简直完美!

一行人刚出了村口,还没过界碑,就听到犬吠声响起。

岑青好奇道,“怎么回事?”

狗蛋都不用细瞧,光听犬吠的调子就知道,“逮住探子了。”

“好大的胆子,竟敢闯我们寨子!”岑青的手痒了,就要冲过去抓人,被朱澄拽了回来。

“用不着你出手,自有巡逻的去处理,给娘娘找稳婆要紧!”

“对对!”岑青一兴奋,就把正事给忘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本想向两人认错来着,见两人完全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得收起了讪讪的笑容,加快了脚步,紧跟在两人的身后。

还没跑出两步呢,就见探子好死不死地往他们这边撞。

那人抱着脑袋,低头乱窜,跟只过街老鼠似的,别以为身后带了个老妪,就能装成好人了。

论起装扮来,她岑青可是行家,过会儿,还要扮作孕妇呢!

他们这点小把戏,怎能逃过她的法眼?

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就别怪她岑青了!

抬起一脚,就往领头的那人踹去。

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直接将对方踹了个仰面朝上,脸蛋暴露在月光之下,舒眉入鬓,目若朗星。

岑青笑了,“探子的手段不错啊,找的家伙同舒芬那个傻子好像啊!”

“骂谁傻子呢?”来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理了理发鬓,“我就是舒芬!”

岑青凑了上去,距离拉近得几乎脸贴着脸,“嘿!还真是舒芬!你怎么来了?”

“你们还好意思问我?”提起这个,舒芬就倍感委屈,“我们好歹是过命的交情了吧?你们倒好,连个信儿都不留,把我一人丢下走了!

“你们可知道,我看着上千具尸体漂在黄家渡,一个个捞上岸查看,是个什么心情吗?

“就怕看到你们的脸!”

这事,是他们做得不地道。

狗蛋抓了抓脖子,“我们也是为了你好。留下你,你还是前途无量的鸿胪寺少卿带你走,你说不定已被打上了反贼的标签,被人一路追杀了。”

舒芬撇了撇嘴,“你们把我舒芬当什么人了?有福能同享,有难也能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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