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州城六扇门的总署衙门中,收集了整个幽州城近百年的所有案件卷宗,和一些人员的户牍记录。

负责管理这些东西的地方,叫做“案牍库”。

而今日深夜,藏于内院深处、被视作整个六扇门重地、若要走到更深处就算是铜章捕头也要部长手谕的案牍库,却迎来了一位并不属于六扇门人员的贵客。

“大人,这边请。”库吏提着灯笼,深深弯下腰。

青年微微点头,跟着库吏走入岔路另一边。

露天甬道里,每隔三丈,便是一名持刀的六扇门武班护卫,昂首挺立,目不斜视。

青年背负双手,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库吏则低头不语,只是小步快走。

但,不论他走得有多快,身后青年总是以固定的距离稳稳跟随,一步一步,不紧不慢。

青年表情冷漠。虽是负手信步,眼底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些许警惕之色——那是长久处于危险环境下,所酿成的对周围环境长久的不信任。

一身冥黑长袍,绲有金边。高起的天青内领,手背上纹着黑羽的金嘴鹰。腰间一把长刀,刀柄是只栩栩如生的鹰首。

大秦,鹰眼卫。

“到了,大人。”

他们来到了一座阁楼前。库吏打开挂锁,替青年推开门,又迅速进了里内,点上了几盏灯。

低矮的天花板下,是一排排长达十余丈的案牍架。

“大人,”库吏躬身拱手,“此片区域就是幽州城近十年一切甲字卷宗所在。请问您想从哪里看起?”

“日牍。”

青年朝库吏伸出一只手,“我要先看日牍。”

库吏迟疑了一下,青年锐利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

“怎么?”他冷声道,“不要告诉我,你这里没有专门记录每日人员出入、牍册查阅情况的日牍?”

“有,有的大人,”库吏一时间冷汗都下来了,“您稍等,日牍在另外一处区域,下官得跑去取……您想看多少?”

“先这十日的吧。”

库吏应诺,不多时,捧来了一叠册子。

青年拿过最上面一本标有“玄黄历六千五百廿四年六月廿九”,也就是今日的册子,翻看起来,不时在某一页停留几秒。

然后是下一本,六月廿……

翻看完第四本时,青年把手里册子往库吏怀里一扔,转身查看起案牍架的标牌。

玄字,戊号,第四百三十六号……

青年停在了走道里。

“打开它。”他示意某一处。

案牍架都是由一个个木隔间组成,书册都被锁在这些以组合符锁形式保护的盒箱里。所有的秘钥按照方位、时期、时辰进行动态加密,并匹配库吏手中那一大串钥匙中特殊的一把。只要输错一次秘钥,就会触发案牍库的警示。如果钥匙插错,或是多次输错秘钥,会引动整个六扇门的防御机制。如果强行开启木盒,或是试图拿走木盒,就会触发木盒的自毁。

当然,以上这些情况是不会在受过专业训练的库吏手中出现。库吏很快打开了木盒,捧出了里面的案牍。

青年翻看了一会儿:“江家的卷宗?提取次数这么频繁,倒是正常,但是……”

他看向库吏:“那个叫林思雅的,为什么在六月廿五宣布江家结案后,又来调取卷宗足足六次?”

库吏弯下腰,赔笑道:“铜章捕头的事情,下官不敢随意揣测。不过林大人乃是江家案的主官,她也有资格……”

“她没这个资格,”青年鹰眼卫冷哼一声,“查,从日牍查林思雅所有的调取记录!”

库吏一震,只能把腰弯得更深了点:“是。”

库吏去翻查日牍的时候,青年就站在案牍架前,翻看卷宗。

“六月十,江家收到蒋家通牒,要求江家卖出……”

“六月廿一,江家事发日,江家寻求上家夏家庇护,夏家、蒋家皆派主事前往参与谈判交易,双方洽谈中爆发冲突,蒋家主事蒋启明杀死江家家主江和熙……蒋启明杀死夏家主事夏吉河……江家没有留下活口……交易物下落不明……”

“六月廿二,蒋家、夏家、城主府联合查办江家案始末……”

“六月廿三,经查……蒋家无法撇清嫌疑……夏家向蒋家宣战……”

“六月廿四,城主府颁布讨伐令,判定蒋家有罪,将蒋家阖族收押大牢,抄家蒋家……”

“六月廿,蒋家满门抄斩。城主府为江家、夏家伸冤,讨回公道。款定,城主府,大秦幽州城城主,赵晟睿。”

卷宗到这里差不多就算结束了,但是青年看到卷宗尾页下方还标注了一行小字:

“判疑,江案主官,幽州城六扇门检校捕头林思雅,持铜章腰牌。详见关联卷宗,第七九四零三起至第七九五零零。”

青年在盒子里翻了一下,找出了些小册子。

“证物残缺,存疑。”

“蒋启明被半路截杀,证词残缺,存疑。”

“结案不合程序,存疑。”

“交易物被蒋家案卷宗证明不在蒋家,林申请继续调查,被驳回。小字:见坎水位第一四二号。”

“江家是否还余有残余族人,存疑。六扇门执行血脉法术,症状奇异,为若即若离之意,意不想干,则无事。判定存有残余血脉,难寻。”

“江家上家是否为夏家,存疑。有证据表明寒柔宗可能是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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