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五百八十一年,大陈太建十三年,隋朝开皇元年,八月,大陈帝都建康,台城皇宫柏梁殿。

七月流火已过,八月以来江南大地已渐渐转凉,秋意渐浓。这日清晨凉凉秋风正起,阿姮刚起身准备梳洗,却是璇玑一脸兴奋地拿着一封信跑进来:“殿下!殿下!独孤英公子来信了!”

璇玑的这声通报马上使阿姮本来清晨刚醒的昏沉大脑激灵清醒,一把从璇玑手上夺过这封杨广的亲笔信,睁大了眼睛立马精神:“真的啊!”

阿姮迫不及待地拆开杨广的信,雪浪笺上熟悉的琼露凝香和那的遒劲端俊的行楷都宛如秋凉里最暖的温泉缓缓注入阿姮期待悸动的心窝。阿姮拆开信来一看,原来是她的“独孤英”又要下江南造访建康了:

吾爱姮儿:

因家中有商务往来于江南,吾八月十六日将抵建康。遥隔两月未见,虽书信不绝,终难比亲面。旧地依然,旧人如故。鸿雁南飞,望穿秋水,日日相盼与卿再见。

同心结永,山河不蠹。

卿见字如晤。

独孤英遥拜顿首

“璇玑!阿英因家中商务,明日就又来建康了!好开心啊,自从六月江陵一别,时隔两个月,终于又能见到阿英了!”阿姮知道明日又能见到杨广的激动消息后,把杨广的亲笔信紧紧地捂在胸前爱若珍宝,满眼都是掩藏不住的快乐激动、欣喜期待。

璇玑听到此消息自然也是无比激动,为阿姮感到由衷的高兴,亦笑着对阿姮无比激动地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呢殿下!您终于又可以再见到独孤公子了!这独孤公子最近频频造访西梁和我们大陈,果然晋升了北隋车骑将军之后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呢!”

确实,自从六月在江陵皇宫阿姮杨广永结同心、爱情迅速发展以后,二人更是经常通信,交往更是频繁,如胶似漆地更是难舍难分。此时于热恋中的阿姮杨广,两月不见真真的煎熬。

能再见到杨广阿姮自然是无比欣喜激动、从内心溢出喜悦幸福,但听到璇玑口中的“北隋”、“车骑将军”的字眼,再想到自从今年二月隋朝建立以来日益紧张的南北军事对立局势,阿姮内心一沉,既是忧心他们大陈的江山未来,亦是忧心此南北紧张对立局势之下她和杨广的爱情婚姻未来。

想到此纠结处,阿姮面色微沉,只想立即去与父皇商量此人生心事大事,于是对璇玑道:“能与阿英再相见自然最好……璇玑,你现在先帮我梳妆,一会午后我就去宣福殿找父皇借皇家龙舟,以准备明日乘龙舟泛舟淮水以好好款待阿英。一会梳妆后,你让兰林把我待会写给阿英的亲笔回信送到他手上,约他明日傍晚淮水桃叶渡见。”

“是!”璇玑应命,看出了阿姮的心事重重,但深明其中艰难缘由,也只能心中暗叹,先陪着阿姮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陈台城皇宫,皇帝起居正殿,宣福殿。

“父皇!今日可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呢,女儿可等不到晚上合宫家宴才与您团圆相见,故这白天就先带着女儿我亲手做的月饼来宣福殿与您团聚啦!”为了向父皇陈顼借皇家龙舟以明日邀爱人杨广共游淮水、且来看望身体抱恙的父皇,在午饭后,阿姮就提着自己今天上午亲手做了一上午的手工月饼来宣福殿看望父皇陈顼了。

陈顼正面色发黑地斜靠在龙椅上艰难地批阅如山奏折,时不时阵阵猛咳声响起透出异样的虚弱和负重,却是在听到爱女阿姮轻盈的步伐和轻快的笑声时,那灰沉的沧桑脸庞才泛起了红光和笑意:“姮儿,你来了。”

自从近几年陈朝屡次北伐失败、丧失大量国土与北朝以来,陈顼曾经多次急火攻心、吐血昏迷,导致才五十岁左右的壮年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且在去年十二月痛失爱子陈叔献和今年二月强大的隋朝新建的双重打击压力之下,本来就健康状况不佳的陈顼身体眼见着更差了,病势日益沉疴。

看到年方五十一岁如此虚弱病重的父皇,阿姮无比心疼,快步跑到御案旁,一把把父皇陈顼手中的奏折抢来放下,在龙椅上坐到父皇陈顼身旁,心疼地抚着陈顼的背道:“父皇,您累了就多休息啊!可不敢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啊!女儿我看了多心疼啊!”这全天下,敢这么随意而一下坐到龙椅上、一把抢过陈顼手上的奏折的,也只有陈顼最疼爱的幼女阿姮了。

陈顼看到爱女阿姮如此焦虑,又虚弱地急喘猛咳了几声,方才爱怜欣慰地拍了拍阿姮的手背道:“不用担心你父皇我,我都这么老大的人了能不会照顾自己吗?快给父皇看看父皇最心爱贴心的姮儿又给父皇准备了什么惊喜啊!”陈顼身为一代英主明君素来注重自身君王威仪,但在自己最疼爱的幼女阿姮面前,陈顼从来不自称“朕”,从来都是自称“我”或“父皇”,一如最慈爱的寻常慈父而非雷霆万钧的威严天子。每每也只有见到爱女阿姮时,陈顼才会泛出从心底溢出的疼爱与高兴。每次那一声声“姮儿”,都是这世间最深情温暖的父女呼唤。

听到父皇陈顼如此说,阿姮才想起来把自己亲手做了一早上的五仁月饼拿出来放到父皇陈顼的龙桌御案上,心内暗叹担心父皇的身体,却又不忍让父皇担心,只能面上强笑着,抱着父皇陈顼的手臂装作如常地撒娇道:“父皇,这是我亲手做了一个上午的五仁月饼呢,以庆今日八月十五中秋团圆!父皇快尝尝看好不好吃!父皇,女儿今生今世每一个中秋都要粘着父皇母后一起过呢!女儿永远都不要离开你们好不好!”

陈顼听到爱女阿姮如此娇憨可爱的撒娇,心内无比幸福,宠溺却又不舍地刮了一下阿姮的鼻尖:“说什么傻话呢,你以后不要嫁人的吗?你难道以后打算当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天天守着我们这对老头老太太吗?你不怕,我和你母后还怕呢!”

听到父皇陈顼如此说,阿姮瞪大了纯真无邪的眼睛天真而认真地道:“那我不管嘛!我就是要岁岁年年的团圆佳节都和这黏糊糊的五仁月饼一样黏在父皇母后你们身边,永远都不要分离!永远不要!”

陈顼听到爱女阿姮的天真烂漫之语,闻言笑叹,眼底翻涌出多少复杂不舍。

“姮儿你呀!”笑叹罢,陈顼拿起了阿姮亲手做的五仁月饼尝一口,可刚尝了一口,陈顼的牙就被粘的打不开了,但又不忍打击爱女阿姮的热情,只能黏着牙含糊地夸到:“好好好,我家姮儿做的月饼果然是天下间最好吃的!不过啊姮儿,父皇看你为了黏住父皇,特意把这个五仁月饼做的这么黏也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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