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杨广提到他们日后的洞房花烛夜,阿姮心里固然是十分喜悦激动,但面上还是十分害羞,轻轻打了一下杨广的手背,就红着脸佯装听不懂地害羞地吃了一块茯苓糕,“阿英你瞎说什么呢!我不要理你了!”

看到阿姮如此娇憨可爱,杨广更是心动怜爱不已,一面主动给阿姮和自己又斟满了一杯雨前龙井,一面含情笑道:“好好好,你不懂你不懂,我……”

阿姮看到杨广和自己开过玩笑之后又得意又开心的样子,阿姮又气又笑,于是便拿了一块梅花糕塞到杨广嘴里堵住杨广想要说出口的话,“就阿英你这么能说,看我用这梅花糕堵了你的嘴之后你还会不会这么能说了!要是这如此清甜可口的梅花糕都堵不住你的嘴,那看来我可要罚你去这玄武湖旁的梅林里给我雪中摘梅花、雪中采雪水才煞得住你这皮性子了!”

这被阿姮塞了一口梅花糕之后,杨广固然是一时被口中的梅花糕堵着说不出话来,可偏偏这杨广如此机灵有情趣,顺着阿姮塞过梅花糕来的手便轻轻把阿姮的手指含咬在口中轻轻吮吸,待把这梅花糕吞咽下去之后,杨广方玩世不恭地望着阿姮邪魅一笑:“这梅花糕虽清甜、梅花虽幽香、雪水虽甘甜,可都不如姮儿你这水灵灵的纤纤玉指来得有滋有味啊!”

“独孤英!”被杨广轻轻含住手指啃咬吮吸的暧昧动作撩拨到不行,阿姮娇羞却欢欣不已地把手从杨广口中抽出来,嘟着嘴轻轻掐了一下杨广的脸颊,又气又笑。

“好好好,看在今年八月夜游淮水时你在秦淮楼里那么关心你十六哥,只特意给他喝茉莉香片都不特意给我喝茉莉香片,这小小地咬一下你的手指就当略施薄惩咯!”看到阿姮被自己宠逗得如此可爱娇憨,杨广更是情动心驰,又何阿姮继续开起了玩笑。

“阿英你是在醋罐子里泡大的吗?怎么你总喜欢吃我哥哥的醋呀?”看到杨广对他们相识相爱的每一个小细节都如此上心动情地记住,阿姮心里无比感动欢喜却又被杨广故意开的这细节玩笑逗得开心不已,于是故意抬着下巴向杨广斜眼玩笑道:“看来上次在栖霞山上栖霞寺里的舞剑还没能让你真正服气,看来那次咱们俩打的泥仗里我下手还是不够狠啊!”

看到阿姮一面吃着定胜糕、一面笑望着自己的可爱精灵劲,杨广满心欢喜地继续向阿姮宠溺地玩笑道:“姮儿,那次栖霞山舞剑打泥仗之后,在隔日咱们共同观赏凤台选婿之时我可是夸你‘彼美孟姜’呀,那你怎么不说我如此盛赞夸奖你呢?你这么只说我不好却不夸我,很是让我委屈啊!”

“哈哈哈……都说男儿心胸宽广,但怎么阿英你虽一身英豪气概,但到耍起小可爱小心眼来反倒让我甘拜下风呢!那你怎么不说无论是今年八月乘大陈皇家龙舟夜游淮水、还是今年十月乘大陈皇家楼船畅游东海都是拜我所赐呢!哈哈哈……哈哈哈……”看到仪表堂堂、高大俊朗的八尺男儿杨广故意做出如此小家子气的玩笑情态、摆出这极具生活气息的生活情趣,阿姮被逗乐得前仰后翻、直到笑得仰在金丝楠木椅上笑到快岔气,完全不顾及一国公主的形象,尽显少女活泼本色。每每和爱人杨广相处时,阿姮总能开心快乐到忘记世俗纷扰忧愁而回到最初最本真的欢乐情态。或许这,便是二人爱情的重要美好意义之一。

“哈哈哈……”

此时,阿姮与杨广此起彼伏的快乐欢笑之声遥遥回荡在瑞雪纷飞的茫茫玄武湖面上,似乎把整个肃杀的冬日都渲染装点得有了春日的勃勃生机。彼时,阿姮与杨广这青春年少之时最无忧无虑的真情欢乐,就是二人此时青春韶华里最美好纯真的爱情年华与青春底色。

“是是是,这一年多以来都是我屡次南下占你的便宜,白白地向你蹭吃蹭喝体验了这么多江南特色文化美食!”听到阿姮历历数起他们二人相识相爱近两年来二人共同经历春日扬州琼花与建康淮水、夏日江陵风荷、秋日淮水夜色、栖霞红叶、壮阔东海和冬日玄武湖冬雪的江南春夏秋冬四季和尝遍的江南特色文化饮食,杨广亦是沉浸在和阿姮相处相爱的种种甜蜜过往回忆杀里,同时憧憬向往着明年迎娶阿姮后带他体验尽北朝风情的种种幸福未来,“等到明年,等明年姮儿你……到了北朝之后,我一定带你纵马关外塞北、赏大漠孤烟、观草原日出、登祁连雪山,和你尝遍胡饼汤面、西域馕饼、烧饼泡馍、草原奶茶,再像你带我游遍江南四季一样,我带你春日赏曲江春水、夏日临太行山避暑、秋日纵马塞北草原、冬日去漠北突厥赏鹅毛大雪这样体验遍北朝的四季轮回,好好地补偿你,好不好?”

听到杨广为他们二人勾画的日后在北朝生活的美好未来图景,阿姮固然一面内心无比欢喜期待,但一面想到病危的父皇和危如累卵的大陈国运从而担忧和“独孤英”杨广的相守遥遥无期有些失落焦虑。但纵然内心如此纠结难为,阿姮心里对于她和“独孤英”杨广的相守未来的希望与期许还是大于其他一切阻碍的。于是,阿姮暂时压下心中对于二人未来前途茫茫的焦虑,珍惜地抓住二人眼前相处的暂时快乐,一把握住杨广温暖宽厚的手掌,努力地含着泪灿然一笑:“好!我等你!”

杨广是本身性格中就有心细如发的一面,再加上对阿姮无与伦比的关切与深爱,他此刻自然察觉到了阿姮微妙的情绪变化,大概也猜到了她是担忧她和他跨越南北的结合阻碍重重,故而听到北朝话题时如此低落不振。虽然杨广现在已经成功说服自己的父皇杨坚和母后独孤伽罗迎娶“西梁嘉宁公主萧姮”,且在父皇母后的帮助下成功让西梁帝后萧岿和张明玥同意将四女儿“嘉宁公主”许嫁给杨广,等于说现在杨广和“西梁嘉宁公主萧姮”的结合已然是板上钉钉、毫无阻碍了,但杨广此时还是想给阿姮一个惊喜,想把他们可以幸福结合的天大喜讯留到梁国选妃之时再和自己真实的隋朝晋王杨广的身份一起告诉她。故而,此时杨广虽然心疼阿姮的纠结难过,但为了二人日后相守结合的“更大惊喜”,杨广还是暂时强忍住不告诉阿姮他的真实身份和“他们即将能成婚的天大惊喜”。

想到此处,为了铺垫二人日后“能成婚结合的天大惊喜”,杨广此时故意继续和阿姮开着北朝的玩笑,“姮儿啊,你们江南的小雪稀疏细薄,可没有我们北朝的漫天鹅毛大雪有寒冬雪韵。明年冬日,等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带你去雁门关外的漠北突厥赏真正的漫天飞雪如何!”

彼时,阿姮杨广都还处于对对方的身份误解里,阿姮以为杨广是“北隋车骑将军独孤英”,杨广以为阿姮是“西梁嘉宁公主萧姮”。于杨广而言,他此时内心是想好了等这个月底梁国选妃之时再告诉阿姮他的隋朝晋王杨广的真实身份和他们能“成婚相守的惊天惊喜”,故而内心充满了无尽期待欣喜。而于阿姮而言,虽然由于父皇陈顼的病危、反对和陈隋南北对立的极度矛盾,阿姮以她真实的大陈长宁长公主身份下嫁“北隋车骑将军独孤英”这桩婚事暂时不见希望,但阿姮与“独孤英”杨广相识相爱这一路走来之间,她已经坚定了无论何等艰难阻挠、此生都非“独孤英”不爱不嫁的坚定心志,于是阿姮暗自下定决心要一个月内给“独孤英”一个坦白自己真实的大陈长宁长公主陈姮的身份、再和他徐图未来的“惊天惊喜”。彼时,阿姮与杨广都沉浸在自己以为的一个月之内要给对方的“惊天惊喜”里各自欣喜期待。却不知,造化弄人,宿命难为。彼时满心幸福得意而欢喜期待的阿姮杨广二人不知道,命运对他们二人深深相爱却身份天然敌对的悲剧宿命和身份误解的无情捉弄之手正在可怕地慢慢向这对神仙眷侣缓缓靠近。

但此时,正在玄武湖湖心亭上相对赏雪的阿姮杨广二人只沉浸在二人彼此畅想的无边幸福里,对即将到来的如此时湖心亭外漫天纷飞的雪花寒冰一般的命运寒冬毫无知觉。

阿姮想到自己给杨广准备的“惊天惊喜”,已然坚定决心,纵使千难万险也此生所爱一人唯“独孤英”而已。于是,阿姮缓缓把手覆盖到杨广温暖宽厚的手上,与杨广十指交缠,望着杨广,深情缱绻,“好!英郎,明年冬日此时,我等你带我去漠北突厥赏那不同于江南建康的漫天飞雪!”

“郎”者,夫君也。阿姮自从莫愁惊变真正爱上“独孤英”以来,皆称呼“独孤英”为亲昵的“阿英”。虽然自从今年六月在江陵皇宫二人共创《江陵女歌》以来二人已生了永结同心之心,但这声“英郎”,便是阿姮对“独孤英”在自己心中独一无二的爱人、夫君地位的绝对正式认可了。

“姮儿,你方才唤我什么?”听到阿姮唤自己“英郎”,杨广十分欣喜激动又有些几乎不可置信地反手紧握住阿姮的双手,无比激动喜悦——这相爱许久之后,阿姮终于正式认可了自己在他的心中独一无二的郎君地位!

“英——郎——”望着杨广激动有些不可置信的深情可爱,阿姮从心底沁出甜蜜,粲然一笑,望着杨广灿若星辰的双眼一字一字地认真说出她心底对他最深的深爱与唯一的认可。

亲耳听到阿姮如此认真地再重复一次她对自己夫君身份的承认与认可,杨广全身仿佛被暖流贯穿一般,从五脏六腑的温暖深情中绽放出了最温暖深情的笑容。

杨广更加紧紧握住阿姮的双手,对坐在金丝楠木桌对面的阿姮深情暖笑,温暖深情中似能融化此刻湖心亭外玄武湖上的漫天飞雪:“好!好!姮儿,你等我,我向你许诺,一个月之后我必给你一个‘惊天惊喜’!”

感受到从杨广掌心传来的无边暖意,阿姮抱着对杨广的似海深情和她以为的她对他们美好爱情未来的无限期许,望着杨广灿然一笑,嫣然无方,脸颊染出的红晕仿佛能沉醉山河、融尽玄武冬雪,“好,英郎,我等你!一个月之后,我也要给你一个‘惊天惊喜’!”

阿姮深情语罢,杨广再抑制不住自己内心对阿姮喷薄如火山的浓浓情感,于是立刻起身走到金丝楠木桌对面一把把阿姮拥入怀中,以绵长到地老天荒的深情一吻倾诉尽他们彼此之间所有的相思与深情。

在几乎要窒息在阿姮的甜蜜樱唇的片刻时光里,杨广心里却对自己默念一个无比清晰明了的最深最真的念想——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杨广之妻只能是你萧姮,我的晋王妃也只会是你萧姮!你永远是我的姮儿,我也永远会是你的‘广郎’!

而在沉醉在杨广的温暖拥吻气息的地老天荒里,阿姮虽甜蜜到近乎昏沉,但同样在心田脑海里回荡着心底最深最真的执念——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陈姮之夫只能是你独孤英,我的长宁驸马也只会是你独孤英!我永远是你的姮儿,你也永远会是我的英郎!

此时,阿姮杨广在玄武湖湖心亭上拥吻沉醉于彼此欢喜期待的给对方的“惊天惊喜”里幸福到不能自拔。

杨广以为的他给阿姮的“惊天惊喜”是一个月后要先迎娶她“西梁嘉宁公主萧姮”和她成婚相守、然后在选妃和大婚当日亲口告诉她他隋朝晋王杨广的真实身份;而阿姮以为的她给“独孤英”杨广的“惊天惊喜”是要一个月后告诉他她大陈长宁长公主陈姮的真实身份、然后和他共面共谋二人的爱情未来。

可惜,此时阿姮杨广彼此以为给对方的“惊天惊喜”,却敌不过这世间最悲情的宿命捉弄与命运的阴差阳错。

这日下午阿姮与杨广在玄武湖湖心亭赏雪罢,杨广就先辞别了阿姮,准备尽早回长安做他以为的“尽早迎娶至爱阿姮”的“惊喜婚事”准备。

几日之后杨广刚到长安,就实在难忍和阿姮的两地分别,恨不得立刻飞到江南和阿姮成婚相守,于是一面加快了去西梁选妃迎娶的安排,一面不远千里地给阿姮寄去了他在长安因深深思念心上至爱阿姮所作的《冬夜诗》:

冬夜诗

不觉岁将尽,已复入长安。月影含冰冻,风声凄夜寒。

江海波涛壮,崤潼坂险难。无因寄飞翼,徒欲动和銮。

几日之后,当阿姮在建康收到万里之外的爱人“独孤英”杨广给自己寄来的这冬夜相思之诗,她除了思念杨广之外还沉浸于父皇陈顼日益严重反复的病情中十分悲痛伤心。但从杨广的这《冬夜诗》里,阿姮还是感受到了无边的真爱与感动,仿佛杨广的诗文是现世间最能给阿姮带来温暖与力量的温泉,更让阿姮看到了她为他们二人爱情相守的值得与美好。于是阿姮情动之下,照着杨广所做的这首《冬夜诗》谱了一首《冬夜曲》琴谱。配上阿姮的这《冬夜曲》琴谱,杨广的这《冬夜诗》冬夜诗弹唱出来便更有韵味深情了。

这阿姮与杨广的每每诗文或诗曲唱和,便是彼此二人相处之间最欢乐深情、最彼此欣赏的时刻之一。而这些无论是诗文、诗曲、图画还是琴舞的互相应酬唱和,也足以证明广姮二人之间的神仙绝世般配。

待杨广收到阿姮寄回来的根据自己的《冬夜诗》所改编的《冬夜曲》琴谱时,杨广已准备动身出发去西梁都城江陵亲自迎选自己的晋王妃“西梁嘉宁公主萧姮”了。

杨广准备动身从长安前往江陵之时,他望着阿姮寄来的琴谱深情摩挲,仿佛在触摸阿姮柔嫩光滑的晶莹肌肤,长安城中鹅毛大雪都挡不住他的深情似海,“姮儿,你等我,我终于来娶你了!”

杨广深情语落,此时长安的鹅毛大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似乎今年冬日这异常纷飞的长安冬雪在不可告人地悄悄预示着阿姮杨广二人热恋纯爱的甜蜜爱情期已然过去,他们二人难为宿命的命运的寒冬,终究还是不可阻挡地来了……

江海波涛壮,崤潼坂险难。无因寄飞翼,徒欲动和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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