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待陈叔陵逃出宫去后,台城皇宫里,皇后柳敬言和太子陈叔宝皆被陈叔陵重伤昏迷、正在被全力救治,而太子妃沈婺华也被陈叔陵兵变吓得昏死过去。于是此时,平叛陈叔陵兵变的重任就落到了阿姮的肩上了。

阿姮不愧是她的父皇、一代英主陈顼亲自挑中栽培的继承人,她虽此时深陷于错过至爱杨广、丧失最爱父皇陈顼、被二哥陈叔陵兵变惊吓的三层悲痛中,但她还是强行镇定、保持有应对危机的冷静头脑,以良好的大陈长公主的素质努力地冷静镇定地坐在宣福殿侧殿里对一众父皇陈顼生前的股肱重臣右卫将军兼禁军统领萧摩诃、右仆射袁宪、东昌县侯兼吏部尚书毛喜、四哥长沙王陈叔坚、中庶子陆琼五人稳重理智地道:“众位爱卿,父皇新丧,不幸遇此始兴王兵变。现母后与大哥皆负伤未醒,然始兴王兵变不能放任不管。故而,孤便暂理此平叛之事。望众卿尽力协心,以尽快平复叛乱、还我大陈安宁。据现在情报,始兴王的反叛势力不大,也就他和新安王的府兵加上一干乌合之众不到千人而已。故孤命萧大将军你率禁军主力军队平叛,袁大人、陆大人你们二人作为后勤部署接应。此外,建康城内南北诸军皆归毛大人你管辖,机动配合萧大将军的平叛主力于侧翼接应。而四哥你的府兵,便机动守于城外以防始兴王和新安王窜逃!今日孤便死守在这宣福殿侧殿直到始兴王叛乱平定为止,一有消息立刻向孤汇报!”自二哥陈叔陵向她的太子大哥陈叔宝挥刀发动叛乱兵变始,陈叔陵就已经不算他们大陈皇室的“二哥”了。

“是!谨遵长宁长公主之命!”阿姮气魄不凡、理智周祥地分配完平叛任务后,众位大臣一一领命,心悦诚服。

从先皇陈顼生前开始,先皇陈顼就多带着爱女阿姮决策军国要务、而阿姮素来睿智公平深得人心,且阿姮身为大陈嫡长公主的尊贵嫡出身份毫无争议、先皇陈顼生前也多次公开表示阿姮可堪镇国重任,故而在此皇后与太子都重伤的情况下,以威望出众的嫡长公主阿姮主持平定叛乱自然举朝毫无争议。望着小小年纪却一夜成长的长宁长公主阿姮,众位大臣真真是感慨,这长宁长公主不愧是先帝陈顼亲自挑中的堪当镇国重任的嫡女,那睿智英武、眉目神态之间像极了曾经一统江山、挥斥天下的先帝陈顼。

于是在阿姮令下之后,各位大臣分别依命开始各自行动,以期尽快平定这次陈叔陵兵变、尽快确保太子陈叔宝尽快顺利登基。

方才萧世廉为护阿姮受伤之后,阿姮在侧殿里亲自为萧世廉上心地包扎疗伤。此刻情势危急,阿姮怕萧世廉又受伤,于是特意嘱咐他留在自己身边不要参与平叛。而萧世廉如此担心阿姮,自然也不会离开她半步,在此叛乱危局中一定要亲自陪伴在她身边守护着她才放心。

而此时,待诸位大臣都敬服地依命各自行动后,萧世廉却是比谁都心疼怜惜阿姮。或许于其他人而言是敬服阿姮的成熟理智,可对于萧世廉而言,却是无比心疼阿姮的经历丧失父皇和二哥兵变这惊天变故之后的一夜成长。在萧世廉眼里,从小到大,曾经的阿姮都是在父皇母后和哥哥姐姐们精心呵护下无忧无虑的天真公主,每每见到她都是那样干净灿烂、宛若水晶一般不含杂质的清澈笑容,少女不识愁滋味,眼里只有满满的天真烂漫和骄傲快乐。而今在她的心上人杨广娶了别人、经历失去父皇和兄长叛乱的巨大变故之下,阿姮仿佛一日之间眼底曾经的烂漫天真、脸上的明媚笑容都全不消失不见,只余深深忧愁和满脸紧绷肃穆。而阿姮的这个成熟成长、失去自由天真,却是萧世廉最不忍心看到的。

从小到大,萧世廉都在心里偷偷爱慕着阿姮这个美丽大方的天之骄女,最爱她眼底因泡在幸福宠爱里而衍生的那份天真纯粹。故而,从小到大,萧世廉都在内心最深处深深藏着对至爱阿姮的最深心愿——我愿以我一世风霜来护你天真不灭、笑颜如初。

想到此处,萧世廉静静走到阿姮身边,轻柔地给阿姮递了一杯热气氤氲的她最喜欢的晚甘侯,柔声道:“姮儿,休息一会吧。不用担心,始兴王和新安王的乌合之众不成大器的。”

阿姮正沉浸于错过至爱杨广、丧失父皇陈顼、二哥陈叔陵兵变的三重悲伤中心如刀绞,而萧世廉此时如此温柔的体贴安慰宛如一股暖流漫入了阿姮干裂的心田,使阿姮的伤痛焦虑有所缓解。于是阿姮从萧世廉手中接过这杯热茶,心事重重的凄白玉容上勉强挤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萧大哥,谢谢你,你总是对我那么好!”

看到阿姮有些许缓解,萧世廉终于放下心来,默默退到阿姮身后静静地陪伴着此刻煎熬的阿姮,“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萧世廉知道阿姮此刻痛苦难以轻易排解,故而也不打扰阿姮,等着阿姮需要他的时候。于是他就这样静静地立在她身后一回眸就能望到的地方,静静陪着她度过她此生这最难熬的失爱、丧父、兵变时刻之一——阿姮,只要你回头,你永远都能看到我守在你身后一步。

而此时建康城中,在阿姮运筹指挥下的平陈叔陵兵变之役正在有条不紊、如火如荼地进行当中。

此时建康城中众军都沿着江边防守,内城则相对空虚。此时右卫将军萧摩诃和右仆射袁宪奉阿姮之命率领数千步兵前往始兴王府,东昌县侯、吏部尚书毛喜亦率上千士兵屯住于建康城西门。

在此皇家大兵保卫之下,陈叔陵十分惶恐,看强攻不成,于是派遣自己的幕僚记室韦亮向右卫将军、禁军统领萧摩诃送鼓吹之物,意图拉拢收买萧摩诃。

待韦亮见到萧摩诃之后,韦亮代始兴王陈叔陵向萧摩诃邀约收买道:“萧大将军,只要您答应从柏梁殿太子一边倒向我们始兴王,事成之后,必以您为台辅!”

萧摩诃听到韦亮此语,仰天大笑,正想将韦亮一下斩首以震叛军。但突然又心生一计,欺哄韦亮道:“你一介普通幕僚来传此话可不够有诚意,得派你们王爷的心腹大将前来,我萧摩诃方敢从命。”

待韦亮回去将此话回复给陈叔陵后,陈叔陵一时心急慌神之下也来不及细想,便派遣了他的心腹戴温和谭骐驎来拜谒萧摩诃。等陈叔陵的心腹二人戴温和谭骐驎来到后,萧摩诃冷冷一笑:“乱臣贼子,死不足惜!”于是就亲自将陈叔陵的这两位心腹党羽斩首示众,再将他们的头颅悬挂到东城以震叛军。

陈叔陵见到萧摩诃斩首了自己的心腹,袁宪、毛喜、陆琼、陈叔坚的五路大军又逐渐逼近,自知注定失败,于是便返回始兴府内,把他的正妃张妍与其他宠妾七人都沉到井里、丧心病狂地亲自杀死她们为自己殉葬,然后再匆匆逃出始兴王府。

在此四面夹击的绝望之境下,陈叔陵绝望地只能想到北上投奔隋军了。于是他率领数百名由骑兵步兵组成的府兵,从小航渡出发,欲通过新林而乘舟奔隋。

可等陈叔陵陈伯固一行人行至白杨路时,却正巧被以阿姮部署而守在城外夹击等待陈叔陵陈伯固叛军的长沙王陈叔坚率领的一众大军拦下。陈伯固见官兵至,一怂之下赶快逃避入巷子里,把陈叔陵气得直驰骑拔刀追在后面追着他。被陈叔陵追上以后,陈伯固才不敢叛逃、重新回到和陈叔陵的战线里。但在此时的多重夹击之下,陈叔陵和陈伯固的叛军部下大多都丢弃盔甲而溃散逃跑。

而此时,陈叔坚拦截在陈叔陵陈伯固之前,而袁宪、毛喜、萧摩诃也带领着手下武将马容、陈智深也围堵在陈叔陵陈伯固叛军身后迎刺。

在陈叔坚、毛喜、萧摩诃、袁宪的前后夹击中,袁宪的部下陈仲华怒斩了陈叔陵的首级,而陈伯固被乱兵所杀。至此,这场陈叔陵陈伯固勾结的篡位叛乱兵变自寅至巳,终于平定。

待萧摩诃、陈叔坚、袁宪、毛喜、陆琼五人不辱使命地将平叛捷报待带回宣福殿向阿姮汇报时,阿姮大喜过往。但同时,为了江山安定,阿姮不得不被逼着开始杀伐决断,此生第一次杀人,无奈地狠心下令道:“将本次篡位叛乱的主谋陈叔陵的所有孩子全部赐死、从犯陈伯固的所有孩子废为庶人,以儆效尤、以绝后患。同时,对于在后宫内支持前朝陈叔陵、陈伯固叛乱的钱贵妃钱绾、伯父世祖文皇帝之妻文皇后沈妙容,一并赐死以震慑天下!孤看有这般血淋淋的例子还有谁有胆量叛乱谋逆乱我大陈江山社稷!”

听闻阿姮如此杀伐决断,历经多朝政变风霜的诸位重臣自然深以为然,“是!长公主殿下圣明!”

可当阿姮表面狠心地下次杀伐命令时,她的内心却是颤抖滴血的。她终于开始被逼得渐渐明白,曾经有时看不懂的父皇陈顼眼中的狠毒决绝。原来,曾经的父皇陈顼一直在尽力保护着自己远离这些可怕的流血的政治斗争。但到底,自己生为大陈长宁长公主、现在已经身处政治漩涡的中心,再无法挣脱,注定要经历巨变而成长坚强来保护自己了。

至此,随着陈叔陵兵变的终结平叛,大陈高宗宣皇帝陈顼朝的宫斗也随着宣帝陈顼的驾崩终于了结了。无论是曾经的披香殿宿敌彭兰心、陈叔陵,还是钱贵妃钱绾、前朝文皇后沈妙容,这种种反对他们柏梁殿的势力终于最后被阿姮一一清除了。无奈成长中,阿姮也被迫学会清除异己来求生生存了。

同时,随着陈顼的去世和太建朝的过去,曾经陈顼、柳敬言、彭兰心、钱绾的恩怨往事,也随着陈顼的去世和彭兰心钱绾的死亡而如烟散去。只余柳敬言作为太后的全新大陈后主朝。

而此时平叛之后,在宣福殿内,柏梁殿内的母子三人亦另有一番安排。

在阿姮在母后柳敬言和哥哥陈叔宝重伤昏迷期间处理完陈叔陵平叛后,此时虽昏倒的太子妃沈婺华还未醒来,但柳敬言和陈叔宝终于醒来,对阿姮大为感激赞赏。

此时袁宪还在陈叔宝的病榻前,于是受伤的陈叔宝先握着袁宪的手说:“我儿尚小,后事托付给卿。“

不料袁宪却安然答道“众心所望,希望圣体早日康复,后事之旨,岂敢奉诏。且有长宁长公主镇国,万事大安,唯望圣体安康。“待袁宪回禀完毕便退下了,留下柏梁殿的柳敬言、陈叔宝、阿姮母子三人相聚。

望着如此强干有为的阿姮,陈叔宝虽在病榻上养病,却是十分欣慰地拉着阿姮的手道:“此番乱局平叛,多亏了阿姮你了!谢谢!哎呀,哥哥的阿姮真是长大了,如此能独当一面,以后哥哥就更放心把国事丢给你处理了。”

阿姮本来十分动容胞兄大哥陈叔宝的感谢,但听到后面那句话,阿姮只能无奈地笑叹道:“母后你快听听,哥哥他瞎说什么呢!哥哥呀,你现在是大陈君主,我可不是大陈君主!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把身子养好以正式即位登基,可别说这些胡话来欺负我!”

一旁柳敬言看到诸事安定之后儿女的这份谈话甚是欣慰,心下又十分记挂阿姮,于是转头对陈叔宝认真关切地交代了好好养病,便先拉着阿姮到了外间坐下说起了悄悄话。

待到了外殿之后,柳敬言先把阿姮搂抱在怀里欣慰安抚道:“姮儿,这番平叛维稳以护我大陈皇室江山真是多亏了你了!母后谢谢你,你真是母后最贴心的小棉袄!”

阿姮听到母后柳敬言的这番宠爱安抚,在丧父深痛中更是深深抱紧了母后柳敬言、一把把头钻入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母后,你和我这小棉袄还客气什么!只要我们都好就好!”

听到阿姮如此回答柳敬言十分欣慰,又摩挲了怀中的阿姮一会,便对她认真正色道:“姮儿,现在你父皇已经不在,而现在我和你哥哥又负伤,把国政交给谁处理我都不放心。所以在你哥哥恢复身体之前,母后便把这治国重任暂时托付给你了,可好?”

面对母后柳敬言和父皇陈顼一样的殷切重托,阿姮虽然有些为难,但到底不能不答应,于是便只能向母后柳敬言深深颔首地认真道:“好!母后你放心,只要大陈需要我,我陈姮就在!”

“好,好!不愧是我和你父皇最爱的宝贝乖女儿!不枉你父皇临终前那般深爱记挂你!”看到阿姮如此认真负责地答应了,柳敬言只觉得十分欣慰满意,一把搂住爱女阿姮轻抚不已。但提到刚刚过世的亡夫陈顼和他临终前嘱托自己的将阿姮下嫁给萧世廉的遗愿,柳敬言不得不有些凝重地望着阿姮道:“姮儿,你当真还一心一意只想嫁北朝车骑将军独孤英而不愿不愿意嫁萧世廉吗?你父皇临终前可是特意留下遗愿将你许嫁给萧世廉啊!父皇母后那么爱你是不会害你的!萧世廉对你的一片真心你不是不知道啊,你看看今日陈叔陵兵变时他是如何奋不顾身地舍命救你的啊?今日若不是有萧世廉,你只怕就命丧于陈叔陵刀下了!我和你父皇没有看错这个好儿郎啊!相信母后和父皇,嫁给萧世廉会是你此生最好的归宿的!”

听到母后柳敬言陡然提起萧世廉、还说父皇临终前心心念念将自己托付给萧世廉,阿姮内心一沉,如滚油锅一般十分痛苦煎熬而为难。是,萧世廉真的对她太好了,好到让她无比感动、好到让她愧疚,她也知道他深爱着她,但她到底爱的是杨广不是他啊!到底到底,自己此生唯一至爱只是杨广啊。可是,自己又不忍心伤了萧世廉的真心、亦不愿违了那么爱自己的父皇母后的苦心啊!

如此痛苦纠结之下,阿姮只能艰难地和母后柳敬言开口吐露实情:“母后,我知道萧大哥对我很好很好,你们很爱很爱我也是为我好,但是我……我只是把他当做像大哥一样的好哥哥我不爱他啊!我此生,真的只爱独孤英一人啊——虽然,独孤英的真实身份是……隋朝晋王杨广……”

“什么,你爱的人是隋朝晋王杨广?”听到阿姮说出此惊天之语,柳敬言惊骇得直接从椅子上就站起来了,更加坚定了要将阿姮嫁给萧世廉的决心,望着阿姮满脸不可置信又心痛地道:“姮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爱谁都好,你哪怕连萧世廉都不爱都好,但你怎么能爱上隋朝晋王杨广呢!一来,现在隋陈敌对,你们一个北隋晋王、一个南陈公主,这身份天生敌对是无论如何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啊!二来,现在这隋朝晋王杨广已经娶了你表姐阿萦了,他现在已经是有妇之夫了,他现在是你的姐夫啊,你如何能再嫁给他啊?难道你堂堂大陈长宁长公主甘愿为人妾室?难道你要和你自幼相伴长大的最好姐姐分享同一个男人吗?姮儿,你想清楚了啊!而这相比之下,萧世廉的萧家将门不仅是我们大陈皇室江山的最大依靠,而且他如此好的男儿如此痴情于你,你嫁给他让他好好地护你一世爱你一世简直是好太多了啊姮儿!”柳敬言想到自己养大的两个女儿竟然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更是觉得崩溃痛苦又无奈煎熬。她这一生走来,通过和已经故去的彭兰心、钱绾的一世争斗,她比谁都明白女人们之间为了争强同一个爱的男人会有多可怕,故而她此生最不愿意爱女阿姮也受到同样的折磨,故而她认为把阿姮下嫁给萧世廉是她和亡夫陈顼能给他们的爱女阿姮安排的最好的归宿了。

可是,于阿姮而言,却是与杨广的真心真情胜过一切,“母后!我明白!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可是我就是爱杨广放不下他啊母后!”

柳敬言看到爱女阿姮如此痴心地苦苦哀求自己,眼眶中晶莹真挚的泪水一如当年自己明知陈顼已经成亲、门第不高却偏要苦苦哀求自己的皇帝舅舅梁元帝萧绎将自己许嫁给陈顼那般年少痴情。想到此处,想到自己当年执意要嫁给陈顼时,也是如阿姮这般旁人看似痴傻、却自己拗不过自己的一颗真心。人同此心,情同此理,作为年少爱情的过来人,柳敬言十分懂得理解阿姮此刻的少女爱情,于是也不忍逼迫,只能从长计议,暂时对阿姮无奈地长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当年向皇舅苦苦哀求说我就想嫁给你父皇时,皇舅也是这般无奈地质问我天下那么多好男儿不嫁你怎么就偏看上这个小子了……罢了罢了,谁还没有少年意气的时候啊……你自己不悔就好了!人生的路,总要自己选,自己走啊……”

陷入和亡夫陈顼的一生往事回忆里,柳敬言悲喜交加、百感交集,也暂时不再逼迫阿姮,只是让她先去处理政务去了。

阿姮看到母后柳敬言终于松口让步、即刻逼迫自己下嫁萧世廉后,阿姮终于送了一口气退下了。

待阿姮退下后,强行镇定精神,把陈叔陵陈伯固余孽党羽清除、拟定平叛封赏,总算把这陈叔陵兵变彻底解决了。

终于,至此,陈叔陵的篡位兵变彻底平定。大陈高宗宣皇帝陈顼朝的往事也彻底随着陈顼的驾崩而化为往事烟尘。

陈叔陵兵变平定后,柳敬言和陈叔宝、阿姮母子三人决定封平叛有功的皇四子长沙王陈叔坚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萧摩诃为车骑将军、南徐州刺史,封绥远公,更把始兴王陈叔陵家中财资数万悉数赏赐给陈叔坚与萧摩诃。

尤其对平叛有功的萧摩诃萧世廉父子二人,柳敬言别有深意地特别嘉奖了萧世廉。除了大封萧摩诃为车骑将军、南徐州刺史、绥远公之外,柳后还特意封萧摩诃嫡长子萧世廉为绥远公世子。柳敬言此举意为深长——她这番特别抬举萧家和萧摩诃,一来是已经意识到日后陈朝江山的安定必须依靠萧家的军事武力了,二来是已经开始筹谋打算把阿姮下嫁给萧世廉,故先提升他们萧家的身份。柳敬言和陈顼一样是最疼爱自己的幼女的,她此安排不仅是承陈顼临终嘱托遗志、出于政治考虑,更是看萧世廉如此爱阿姮,认定萧世廉是阿姮最好的归宿。柳敬言固然知道杨广陈姮之事,但以她皇家命运沉浮之经历,她早已看出杨广陈姮的注定悲剧和崎岖不可能了,故不想让阿姮受苦,坚定认为萧世廉是阿姮最好的归宿,故而用心良苦地为阿姮特意安排。柳后出身皇族和世家大族,自幼习管家理政,最是政治能手,最看得清这一切棋盘局势,自然不忍心仅剩的唯一爱女阿姮受苦。此时陈顼刚刚过世,北隋就趁他们陈朝改朝换代的内乱之时趁乱发兵、兵锋直指建康城下,眼见着陈朝将永远被北隋的亡国阴影覆盖压迫、陈隋南北大战一触即发,再加上杨广已然误娶了萧萦,在这种种命运格局之下,只怕是阿姮与杨广永无可能了。因而,固然柳敬言很明白爱女阿姮有多深爱杨广,固然柳敬言明白如此安排对阿姮的不公无奈,但她也不得不为爱女阿姮如此考虑,为她安排萧世廉这个能选择的最合适的好归宿。

于是,公元五百八十二年,正月丁巳,大陈皇太子陈叔宝于先皇大陈高宗宣皇帝陈顼的灵前即皇帝位,大赦天下,宣布于明年改太建年号为至德。

陈叔宝即位后,尊奉母后柳敬言为皇太后,加封唯一的同胞嫡妹长宁长公主陈姮为长宁大长公主、加封食邑一万石、特赐都城建康城中最奢华的长宁公主府一座,立太子妃沈婺华为皇后,立发妻沈婺华的养子陈胤为皇太子。同时,陈叔宝还大封后宫,加封原来太子府里的一众姬妾。太子良媛张丽华封贵妃,太子良娣孔丽珍封贵嫔,太子良娣龚静恬封贵嫔等。

与此同时,新帝陈叔宝在加封平叛有功的四弟长沙王陈叔坚和大奖萧摩诃外,还封赏了其他平叛功臣毛喜、袁宪等平叛功臣。在原有官职之上,毛喜被进一步加封为侍中,增封到九百户;袁宪被加封为建安县伯,加封食邑四百户,兼太子中庶子。

此外,陈叔宝还大封自己的其他弟弟,以示天家手足亲情、恩宠和睦——立皇十五弟陈叔俨为寻阳王,皇十六弟陈叔慎为岳阳王,皇十七弟陈叔达为义阳王,皇十八弟陈叔能为巴山王,皇十九弟陈叔虞为武昌王。

此时,替大陈王朝镇守南境的石龙郡夫人冼太夫人冼英得知陈帝陈顼驾崩的消息悲痛欲绝,停府三日深切哀悼对他们冯家和冼家有一世知遇之恩的一代英主陈顼,再同时向建康朝廷诚挚地发来悼文与忠义贺表,伤悼宣帝陈顼去世、贺新主陈叔宝登基,同时表示对大陈皇室和江山一如既往的忠心,愿继续效劳新主陈叔宝,持先帝陈顼所赐的扶南樨杖继续为大陈镇守岭南、保大陈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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