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行人熙熙攘攘,倚窗半卧的女子眉眼具是森然,普通的皮囊被勾勒得极尽艳丽,蜜色肌肤,丰腴贵气。
小桌上摆着一只小香炉。
女子向上一指,乳白烟雾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变换,环绕着女子耳鬓厮磨。
极长的指甲敲敲桌面,烟雾得到指令一般飘出窗口。
它在空气中几经变幻,最终变成一个白衣女子,赤足落在一人窗前。
悯溪刻模型刻得哪哪都疼,伸着懒腰往窗外一看,忘了两手还高举在空中,已然定住。
统月。
她淡得几乎没有颜色,苍白站在窗外,痴痴望着悯溪,好像要说什么。薄唇几次开合,一滴泪落下。
悯溪刚站起来,她转身就走。
“统月!等等!”悯溪追过去。
小睡的木鱼被惊醒,也跟着悯溪跑。
统月跑步如同跳舞,身后还漂浮着长长的白雾,看见悯溪追不上,也会停下来等等她。悯溪一直在那白雾的包裹中,眼里只剩下那孤单的身影。
既然她可以托梦给自己,那她现在出现也一定是有原因的,统月,为什么要哭呢?
统月刚跑到一处高楼前,后门打开,她毫不犹豫投身进去。
悯溪脚步一顿。
异样。
刚刚途经的市井完全没有印象,该有的人声鼎沸和花花绿绿都跟褪了色一般,可眼前这座楼,散发着耀眼的红光,里面还发出机关运动的隆隆声。
天色突然阴下来,衬得那楼愈发红。
统月就站在门里,幽幽看着悯溪。
悯溪抽下簪子收进袖中,迈步。
后门在悯溪身后大声关上,差点夹到木鱼尾巴。
悯溪跟在统月身后,走上旋转向上的楼梯。每一层都是往来袒胸露背的女子,彼此间用口送递水果,跳艳舞……
悯溪脚步声本就不重,现在更是放低得难以听清,可每到一层,那层的女子都突然停止动作,定在那看着悯溪。
悯溪想起端睿提到的地方。
街上空无一人,阴风阵阵已有裹挟之势,红楼显得高耸入云。正大门上题着几个字:饲囍坊。
“你来迟了。”
顶楼。黑色帷幔层层叠叠,其间走出个小女孩,几片布料一围,袒露大片肌肤,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但动也不动,如同假眼。
统月自责一般的低下头,直接一个翻身,跳下不知多少层的高楼。
“统月!”
小女孩身形一闪,挡在悯溪前面:“她是不是统月,小姐心里难道没有分辨?”
小女孩手上还端着个器皿,虽严密的盖着盖子,但凑近了还是能闻到些味道。更何况悯溪对血气格外敏感。
“娘子在里头。”小女孩行了礼,缓缓下楼。
悯溪确定袖中簪子还在,弯腰捞起木鱼,深吸一口气。
自己在南辽时日不多,未曾树敌,哪怕在宫中无意得罪什么权贵,现在新皇登基,势力暗涌,哪家有空在这个时候大费周章教训一个平民?
更何况……悯溪微微眯眼。
统月。
知其相貌,明其在自己心中地位的人,还有谁?
帷幔尽头,是答案。
答案还保持之前的姿势,望着窗外,被悯溪瞧了许久,才慢慢扭头。其身形绝艳,妖娆多姿,像条美人蛇。
“呦。”她勾了笑,“小帝姬。”
悯溪明明手上已经抖得快把木鱼颠出去,神色不动,冲着跪在女子塌边伺候的几个小女孩:“还不快给本帝姬拿椅子来?遇什么人做什么事,磨磨蹭蹭也不知道随了谁啊。”
女子挥挥手,一个小女孩不知从哪拖了把椅子来。
悯溪踢了一脚:“这破椅子,本帝姬才不坐。请的来贵客,却没待贵客的本事,本帝姬也是头一次见,告辞!”
“欸,邵澄帝姬且慢,这香料名贵,赏香可好?”
“香料虽好,却盖不住血腥之气。”
女子已经从榻上微抬起上半身,蛇一般做好了进攻的姿势:“艽儿差点忘了帝姬熟识血性,罪过罪过。”
“罪过倒不至于。只是没想到,堂堂饲囍坊艽娘子用的是酒色之徒的血,酒色成疾,病入膏肓,味道刺鼻得很啊。”悯溪蹙着眉,轻轻挥挥鼻尖。
“大胆!”一个小孩子站了起来。
艽娘子从塌下抽出一把匕首砍向孩子脖子,那脖子豆腐一般一砍就断,身首分离,滴血不溅。
那头咕噜噜滚到悯溪脚边,怒目而视,木鱼挣脱悯溪怀抱,跳下来给了头一脚,它又咕噜噜滚远了。
头一边滚,一边变化,胡须浓密,皮肤松弛,脖子下开始长出身体,粉色的新肉。
一个彪形大汉站起来,面朝悯溪,一样怒目而视。
“帝姬啊。”艽娘子在榻上扭动起来,房间内香气更加刺鼻,“你就不想抱抱他?”
大汉淫邪一笑,露出黄色板牙,冲向悯溪。
悯溪一闪:“抱他?大家都夸艽娘子人尽可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空气中银光一闪,悯溪手腕一痛,挑起的几滴血扬在空中,艽娘子坐起身深深一闻。
“换血?”她的表情扭曲起来,“好!好!本来不想让你那么痛苦,既然春香对你不管用,硬上又有何不可?”
大汉捞了几番,悯溪被逼进角落,仗着灵巧,还勉强可以躲过。
她的手指触碰到袖中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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