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娆有心反驳,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威胁。

林婵看得透彻,顿时乐不可支,笑颤的身子软绵绵地趴在盛娆身上,让盛娆又恼又无奈。

她可不是让薛崇吃定了吗!

长眼的都看出来了,就那块榆木疙瘩还在那梦游!

盛娆被林婵笑破了心防,罕见地傲娇起来:“我困了,你在这我睡不着!”

林婵笑岔了气:“蕣华今日可是让我大开眼界。”

“回去守你的先生去!”

“啧啧啧,恼羞成怒了啊——”林婵一边取笑一边捏了捏盛娆带着薄怒,若凌霜之花的娇颜,“行啦,我不笑了,睡吧。”

说着不笑,林婵还是如风中花枝,但盛娆偏偏拿她没辙,比对薛崇还无计可施。

盛娆不欲再给自己添堵,气恼恼地嗔了林婵一眼,起身进了内殿,带着气性扯下床幔,将自己往锦被里一埋,只露出一点乌黑的发顶。

林婵端着盘干果,笑吟吟地跟进内殿,施施然地从书架上顺了本书,心情极妙地往一边的美人榻上一躺:“真睡啦?”

回她的是一殿的静谧,林婵拉仇恨地低叹了声,笑意尽无,她随手将书翻在一页,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今日是盛齐入陵的日子,即使盛娆表现如常,林婵也知道她心底不会好受。

林婵担忧地看向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床,怎么可能睡着呢?

既然如此,与其为死者伤神,不如为生者纠结。

“这孩子你是回京之后才决定留的?我觉得啊,从你决定去庆国的那刻,就已经输了,所谓当局者迷,你想想去庆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婵语气幽幽,说完微不可察地叹息了声,她家蕣华那个傲脾气,逃避?

就只有一个理由啊——

为了这个意外而至的孩子。

这孩子从一开始就没被放弃,只不过来的不是时候,也只不过身在局中的人早已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就算这样,在心乱之中,还是不自禁地选择了守护这个孩子,即使违背了本心。

伴着林婵话音落下,宁梧殿里陷入了长久的静默,林婵轻摇了下头,兴致缺缺地将书放在矮桌上,不免想到了远在京郊的那两个罪魁祸首。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冤家。

……

林婵的话于盛娆就如拨开云雾的那一道晨阳,不留余地地掀开了她的浑噩,乃至因盛齐而生的沉重都被那一刻的震动冲淡了不少。

在震惊之后,盛娆的第一反应是抗拒,不由自主地就要反驳。

纷杂的念头轰然涌上心头,无数个理由在嘲讽林婵的可笑,但伴着盛娆越发咬紧的唇瓣,那些声音逐渐飘远,唯有一声变得清晰——

输了啊。

输得丢盔弃甲。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盛娆想不起来,薛崇就像是一味神不知鬼不觉的毒,在她浑然不察的时候,已经渗透她的五脏六腑。

盛娆苦笑,算不上浑然不觉,她早知道薛崇想要什么,是她太自信自己不会沦陷进去。

故而察觉到苗头,仍然听之任之,不以为然。

想到自己为去庆国找了诸多借口,郁郁浑噩,盛娆就满不是滋味。

但随着五味杂陈而生的,是彻底的轻松,时至此时,盛娆才有尘埃落定的真实感。

纵然这不是她当初所想的结局,但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盛齐为执妄负她一回,她也为挚爱放弃了盛齐一回,扯平了。

如果还有下辈子,她不会扔下盛齐一个人,会好好地当一个长姐,好好地注视着盛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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