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萤石发出的淡淡昏黄的光之外,就只有我叫不出名字,胡乱分布在洞壁上的矿石,十号矿坑并不大,跟我一路上看见的并不相同,这里没有机械挥动矿镐的矿工,有一个书架,上面零零散散地放着一些上了年头的书籍,几张桌子椅子,除了眼前的多尔博之外,还有几名带着夜莺胸章的身影坐在那里,穿着简陋的矿工服。
“你就是多尔博?这里就是夜莺么?”我有些难以置信,虽然之前庵东已经跟我说过夜莺的衰败,但是衰败到只能在地下矿坑中苟延残喘,这倒是让我没想到的。
“嗯,别看现在是这个样子,许多年前,夜莺可是如同阴影笼罩在整个岚赫大陆的上空的。”多尔博叹了口气,眼中的光黯淡了几分,“要不是该死的石窟……”
我瞥了瞥嘴,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家伙的比喻听起来都像个反派一样……
“对了,说起来,你叫我来干嘛?”我并没有过多纠结这家伙的话,我只是想要弄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庵东说的衰败,由此得到了证实。
“别装了,你的那枚纽扣,”多尔博看了我的袖口一眼,我早就把庵东给我的纽扣摘下来了,“那枚纽扣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我倒是很好奇是谁给你的。”多尔博眯了眯眼。
“这个么?”我从口袋里摸出来庵东的纽扣,“这是我的一位朋友给我的,怎么了?”
“那是盗贼大师才能拥有的纽扣,”多尔博叹了口气,“盗贼大师们在夜莺衰败后就都离开了这里,现在唯一存在的盗贼大师也就只有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里别着一枚跟我手中一模一样的纽扣。
“既然这样,为什么夜莺会衰败呢?”我想了想说道,“听你说,这么强大的夜莺,怎么会被一个地方势力所打压呢?”
“关于这方面你可以问问坐在那边的虎人,他可是夜莺的元老,”他指了指坐在书架不远处的灰色虎人,我这才注意到原来那里的阴影里面还有这样的一个存在,“你可以叫他麦奎。”
跟其他矿工模样的人不同,麦奎穿着略有些脏乱的简陋长袍,脸部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我只能看见他灰色的,花纹交错的皮肤。
麦奎抱着一本书,抬起头来,不过我依旧是看不清他的脸,麦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就像是沙漠中被烈风冲刷的断壁残垣。
“夜莺,曾是整个大陆上最负有盛名的盗贼组织,任何盗贼都以能够进入夜莺而引以为豪,因为夜莺的创始人,正是上古七神之一的阴影之神卡戈,”麦奎自顾自地开口,“在夜莺的历史中记载着,阴影之神卡戈,能够化为无形,遁入黑暗,他的手能够拿取到任何他想拥有的东西,他的眼能够在最虚无的黑暗中找到金子的光芒,他的呼吸无法被察觉,他的样貌无法被人记住,只要他想,可以消除任何人脑海中关于他的记忆,而他建立夜莺的初衷,就是想让盗贼不再苟且在肮脏的下水道,让世人皆知,就算是下水道的老鼠,也能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他亲手教导入会的盗贼巧妙地开锁技巧,如何遁入阴影,在他的带领下,夜莺一度成为盗贼的代名词,就算是没有进入夜莺的毛头小贼,只要打出夜莺的名号,十有九也能从守卫的手下逃脱,传言只要是生在岚赫大陆上的盗贼,就是卡戈的门徒,惹恼了卡戈,就会遭到生不如死的报应。”
“生不如死?为什么?难道不是直接杀了那些人么?”我问道。
“并不是,”麦奎摇了摇头,“在卡戈看来,杀人并不是盗贼的职务,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杀害人的性命,对于卡戈而言是比腐烂的臭虫还要肮脏的事情,因此卡戈很少杀人,不过遭到卡戈报复的人,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你可以问卡戈这些东西,不过卡戈的回答通常都是,‘还活着。’这也就是卡戈的恐怖之处,没人知道他们正在受到怎样的折磨,卡戈说还活着,那就是还活着。”
“卡戈作为神,为什么会这样在人间游荡呢?”
“上古的七神,本身就是各自力量的化身,他们性格迥异,例如像卡戈这样的神,就喜欢参与人间的事务,并乐在其中,”麦奎顿了顿,“不过卡戈在人间呆够了,就没人知道他去了哪,这也是夜莺衰落的一大原因。”
多尔博抱着手叹了口气。
“据说在第三纪元的时候,夜莺的首席盗贼大师,虽然技艺高超,却是个喜好杀戮的残忍之人,这一点触犯了卡戈的禁令,夜莺绝不滥杀无辜,只有罪该万死的人,卡戈才会对其进行处罚,这个盗贼大师在窃取一名富豪的珠宝时,顺手杀掉了富豪家哭闹的孩子,卡戈当时就出现在那人的背后,将那人送去了虚无,然后向当时的所有盗贼说了一句话。”
“阴影不再黑暗了……”
“之后卡戈再也没出现过,也是因为这样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就算是技艺再高超的盗贼也频频失手,人们都说这是卡戈的诅咒,夜莺之人都会背负着这个诅咒,用来为那个无辜的孩子赎罪……”
我打了个寒战,不管麦奎说的是真是假,看来夜莺的衰败都跟这位性情古怪的卡戈有着很大的关系。
“随着人员的流失,夜莺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缺少了强大的窃贼,夜莺的名号形同虚设,人人都能踩我们一脚,也就是这时候石窟的势力突然崛起,将我们几乎赶尽杀绝,我们不过是幸存下来的少部分人,更多人要么是在屠杀开始之前就离开了,要不就是被变成了向外面那样的活尸。”
“难道说……外面那些矿工全都是之前夜莺的成员?”我讶异道,“什么诅咒能够影响这么多人?”
“虽然并不全是,但也不少了,”麦奎摇了摇头,“我也从未见过能够控制如此多的诅咒,不过肯定跟那个年轻人有关。”
“年轻人?”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倒是没有看见什么年轻人。”
“就是鸫岗石窟的现任首领,就是自他来了以后鸫岗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多尔博开口道,“那家伙很可能就是诅咒的来源。”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有什么证据么?”
“我并没有证据,不过负责监视那座石头建筑的布飒看到过一些东西,”多尔博指了指一个身材小巧的女人,“布飒,给这个新人说说。”
“新人?我还没说要加入你们……”我有些不爽。
“我在监视的时候看见那个人貌似有着一个奇特的烟斗,听他有一次说‘这东西可是好宝贝,没他肯定走不到今天。’我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布飒说道,这声音就是之前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那个人了。
“我还没说我要加入你们!”我再次重复了一下我的话,多尔博看着我,眼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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