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顺县的衙门里,除了储县令,宋老爷便是官职最大的人,普通人家娶来的正妻大多不识字,不懂算账与律法,所以与宋主簿共同处事的人经常羡慕他能娶到秀才家的女儿。之前确实是这样,但时间久了,他们就不这样想了。

宋主簿年近四十,府里只有一妻一妾,小妾还是宋夫人的陪嫁丫鬟,若严格算起来,那是连一个正经的小妾都没有,好在还有一个儿子争气,小小年纪马上就是秀才了。也是这个时候,宋老爷沉寂已久的心思开始活泛了,他这样的人,要真垂涎美色自己就可以纳几个,但他要的不是这些。

他要的是宋家以后从他手上辉煌起来,起码在士族上迈进许多。要是宋啼知道,就会明白宋老爷这是在冥冥之中参透了基因的优胜劣汰。

果然,底下几人酒过三巡就开始谈正事了,其中一道年纪略大一点低沉的声音道:“宋主簿,之前你托我与孙先生的事,这几天也有了一点着落……”

可能是此人示意孙先生说说详细的情况,这位孙先生开口道:“按宋主簿的要求,要读的些书,稳重明理的年轻女子,愿意做妾的属实太少。”

孙先生说太少,那还是含蓄了,起止是少,那几乎是没有。宋主簿道:“确实是有些严苛了,但方先生与孙先生知道宋某的意思,若是没有,宋某也不愿意将就。”

看来几人是之前就通过气了,孙先生笑着点点头道:“是是是,宋主簿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不得不说老天保佑,就在昨天,孙某打听到了一位姑娘,实在是和宋主簿您的要求一模一样。”

“哦?当真。孙先生且说说看。”

那孙先生隐隐带着一股巴结的道:“这位姑娘闺名叫做苏柘,名字是有些像男子,但相貌的确不俗,因家中父母早逝,只有一位祖母在身边。这些年的确过的清苦,之前说与她的时候,也一口答应了此事,但只有一个条件,便是将她的祖母也一并接进府里,由她自己供养即可。”

宋老爷还在听着,细细的考量,方先生在一旁道:“那日与苏姑娘见面,人品相貌皆是上乘,只一点,就是年纪有些大了,之前因没有嫁妆,无人愿意遣媒婆上门,便耽搁到了这个时候。”

这样说着,孙先生倒是会心一笑:“要孙某看来,这苏姑娘正与宋主簿天作之合,娇藏深闺,就等宋主簿上门迎娶了。”

说罢,方先生与孙先生都哈哈的笑了起来,宋老爷跟着笑道:“这些倒是其次,不知苏姑娘学问如何,可看过几本书?”

这就要方先生来说了,“昨日方某也考教了一番,那苏姑娘对《论语》《孟子》读的多些,四书五经也读过一些,不似一般姑娘偏爱诗经。”

这简直更合宋老爷的意了,“如何这般?”

“原是苏姑娘的父亲以前在乡下私塾做教书先生,家中妻子常年重病卧床,无法照看苏柘,便一直在私塾跟读,受了些影响,直到后来父母去世,祖产被亲族霸占,便带着年迈的祖母来到城里谋生。这几年与书舍抄书赚钱,一手楷书写的也是极好的。”

宋主簿连连点头,出生悲苦,担负养家重任,性子虽柔但不弱,又略懂科举之道,这样的女子,虽年纪大些,宋老爷也是极为欢喜了。之后便将许诺给方先生与孙先生的好处兑现,只待明日亲自上门相看过后,教媒人上门选个日子接进门了。

三楼的宋啼听完,只道出来吃顿饭的功夫,她又多了一位姨娘。只是宋老爷这样做,等宋夫人回来后看到家里多了个人,还不得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宋啼根本想不出来到时候会是怎样一副场面。

底下的人开始推杯换盏,赵璮见没有什么可听的之后,关上窗户和宋啼坐到桌边,唤来小厮上菜后,走到宋啼旁边坐下,“先吃饭吧,不管宋主簿怎么做,以后应当与你没有多少关系了。”

宋啼笑:“怎么,赵公子终于要把我娶进门了?”

赵璮看着她笑,也跟着无奈的笑道:“你难道不知?我一心所愿的只怕你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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