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翕的回答似乎就在少年的意料之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明明知道答案却仍是固执地想看对方的反应。

少年微微颔首,笑得真诚,“那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安式微说不清这个气氛哪里奇怪,两个人毫无交际,谈及共同认识的人并没有愉悦的情绪,而且那少年像是在报复什么,刚刚得逞的样子让人讨厌。

转眼望向楚翕,他的右手依旧藏在身后紧紧握着,绷直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

安式微关切询问:“楚翕,你还好吗?”

楚翕从失神中恢复过来,嘴角僵硬地挤了一个笑容出来,温和地说:“没什么。”

“那我们回教室吧。”安式微眯着眼睛笑。

回教室的路上,安式微一直注视着楚翕的背影,久久散不去的胡乱猜想。她像一个精神偷窥者一般,总是喜欢窥伺着别人的话语,动作,给自己的大脑增添负担。

那少年转身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又回头,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操场长梯上楚翕的背影,尔后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名单,唯一的A组联系人,拨通电话:“喂,陈燃,你猜我遇到谁了?”

秋季运动会开始的时候,安式微刚好到了女生每个月的那几天,既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以正当理由弃权,难过的是一年十二个月,总有一两次会赶上的疼痛,是能让人痛到死去活来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实在捱不住,向老罗告了假,在教室里休息。

窗外传来一声枪响,随即铺天盖地的加油声,热情地响着。

安式微缩着脖子,双手握着热水杯,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的天。

老天爷很贴心,笑得阳光明媚,沿着窗沿透进白丝丝的光。

安式微抿了抿干干的嘴唇,喝了一小口水,身体有些乏力,便趴在桌子上。疼痛感让她无法入眠,百无聊赖看着书桌上的书籍,死死盯住那本《5年高考3年模拟》,看久了竟觉得模拟的拟字是不是写错了……

教室里的喇叭里,播音员甜美的嗓音一直不停地念着加油稿和成绩,像一曲没有高低起伏的音乐,催眠着眼皮。

眼皮上的重力像风筝断线般缓缓坠落,忽而一个逆着阳光的少年走近,迷迷糊糊地听到他叫着她的名字,可意识飘忽,跟着掉线,欲与周公攀上,却被少年猛拍了脸,顿时惊醒过来。

“嗯……很痛的!”安式微捂着脸,恼怒道。

苏欧慢吞吞地坐下,手里拿了一个保温杯,娴熟地拧开,褐红色的液体从杯子里倾覆在瓶盖里,递给她,“趁热喝。”

“你给我准备的吗?”安式微眼神亮了起来,忽而觉得少年带着光芒,像天使一样,已经做好了感激涕零的准备。

“王亚军准备的,我只负责帮她带给你。”苏欧如是坦诚作答。

“哦……”安式微故意拖长语音,掩饰自己误解的尴尬。

安式微尝了一小口,红糖水齁甜齁甜的,一点儿也不好喝。相比之下,她宁愿喝苦药,因为吃了苦还可以尝糖果,可是喝糖水,总不能吃苦果吧。

苏欧逼着她喝完了一整杯的红糖水,安式微唇齿之间散不去的腻人的甜味儿,那一瞬间,她庆幸自己不喜欢吃甜的东西。

完成了任务,苏欧就离开了教室,余安式微一个人和喧嚣的喇叭为伴。

许久之后,少年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不成形的矿泉水塑料瓶。

苏欧提着塑料瓶瓶盖放到桌上,温和开口:“没有热水袋,你将就用一下。”

安式微停顿了一会儿,用手心感受了因压强挤变形的塑料瓶的温度,有些烫手,但放在肚子上,隔着衣服,温度刚刚好。

两个人没有说话,但气氛并不尴尬,甚至有一丝温馨的感觉。苏欧悠然地用纸巾擦拭着保温杯,安式微深深地看着他挺立的侧脸,认真专注的神情,平稳的呼吸,还有嘴角浅显的微笑。

少年感受到对方灼灼的目光,笑开了,并没有扭头看对方,“看够了吗?”

“切,谁看你了,少自恋!”安式微羞涩地转头,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绯色,如桃花浸染,转而飘向远方。

“对了,你现在还痛吗?”苏欧有些难为情,还是问了。

安式微炯然,却又平添羞赧,小声说:“已经好多了。”

苏欧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她们说用酒精可以缓解一下,你要不要试试?”

“怎么弄啊?”安式微心里承认自己撒了谎,她不想在一个男生面前讨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为难了,可她又迫切需要缓解疼痛的办法。

苏欧从衣服兜里取出一瓶酒精和一包棉签,佯装自然地说:“取一点酒精涂在耳朵后面,会舒服一点。”

安式微好奇,“真的假的?”

她第一次听说用酒精这个方法,以前痛的时候靠自己硬扛,实在扛不住了就吃止痛药。

取了一点儿涂在耳后,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还是真的有效果,疼痛真的缓了些许。

“其实有女孩子用棉球蘸酒精了放耳朵里,效果更明显一点,但是有风险,你还是不要试了。”

说得好像你很懂似的,安式微听了,在心里笑了一下,默默说了一句。

“其实就是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而已,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总比一直痛好了。”安式微轻轻揉着耳根后面,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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