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连在一起,直叫陈兰芝越想越诡异。

陈兰芝重生一世,对于生活的基本要求就是平安富足就好,最怕的就是惹麻烦上身,瞿红生的来头实在是太大了,自己还是闪得远一点的好。

陈兰芝正自寻思着,突然看到大门一闪,一个人赔着满脸热笑走了进来:“兰芝啊,你回来了?”

是张国兰,陈兰芝站起来:“大舅妈,你这是……有事儿啊?”

张国兰绞着手指头抽抽答答地掉眼泪:“兰芝啊,今天舅妈是当真闯祸了,把村长一家人都给得罪死了,往后我和你大舅可怎么在村儿里头混啊?

再加上幼红也怨我,说她这功课跟不上,好不容易人家国良愿意帮她补课了,我又把人家国良给打跑了,这会儿哭着喊着说是往后不上学了,兰芝啊,大舅妈求你了,你可千万千万得帮帮我啊……”

张国兰越想越怕,说着说着就放声痛哭起来。

听着张国兰越哭越高亢,把院子后头那头驴的声音都给压下去了,陈兰芝捂着太阳穴,感觉头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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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婆娘对着躲在陈兰芝身后缩头缩脑的张国兰明晃晃地闪了她一个大白眼,把身子一转,甩了她个大背影。

陈兰芝赶快上前赔了个笑脸:“婶子,今天是我舅妈不对,差点误伤了国良哥,她也不是有心的,你就原谅她吧。”

“我凭什么原谅她呀?”周婆娘一叉腰,嗓门立马就高了:“我们家国良是什么人物啊?这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师范毕业的大学生,在县城里头吃公粮的人,好心好意地给她的闺女补课,还叫她追着打追着骂的?张国兰,你是属啥的啊?你这是不是叫狗咬吕洞宾啊?”

这番话骂得足够难听,张国兰也只敢缩着头不支声。

陈兰芝:“周婶,这件事情是我舅妈做得不对,她这不是诚心诚意来给你道歉了吗?要不然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她一回呗。”

周婆娘的脸色这才缓了缓:“兰芝,你是个好孩子,我这会儿不是冲你呢,你过来坐。”

眼看着陈兰芝落了座,张国兰躲在陈兰芝的身子后面也赶快侧着身子坐下了。

周婆娘迎头又甩给她一个大白眼,对着陈兰芝笑了笑说:“兰芝啊,昨天我们家国良听说你想考大学,一个劲儿地说你有志向,就存着心思想要帮你,要是换着是别人,她还才没有那个脸哩!”

陈兰芝道:“婶子,我明白,国良哥这是冲着您的面子才帮我呢,今天我来,一是替我大舅妈来道个歉,二来也是想当面给国良哥道个谢的。”

话音未落,周国良就从里屋走了出来,连迭声说:“兰芝妹妹,咱们之间不必客气,对了,今天约好的时间怎么你没过来啊?就你表妹一个人来了?”

陈兰芝脸一红:“我那会儿临时有点事儿离开一会儿,对不住啊。”

周国良大方地一笑:“没关系,那明天你有时间吗?我们还是老地方见?我把你缺的知识点都给补上。”

张国兰抢在前面说:“有时间有时间,我们肯定有时间。刚才我们家幼红还说呢,国良哥到底是当老师的,讲课讲的可好可好了呢,县城一中的那些老师都比不上。”

周婆娘在旁边黑着脸开口:“我们家国良只说教兰芝一个,可没说要教别人,你那脖子倒是伸得比驴还长。”张国兰快被周婆娘给挤兑得哭出来了。

陈兰芝冲着周国良笑了笑:“国良哥,那我真得好好谢谢你了,那明天补课的时侯,我能不能给我表妹也带上?”

周国良想了一下,到底微笑着点了点头。

从周村长家回来,张国兰踮巴着小脚在陈兰芝身后巴结,她自知自己对陈兰芝向来不好,要不是为了严幼红,她也不会张这个嘴,她原想着依着陈兰芝这个不饶人的性子,怎么着不得端着她一下,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痛快的就答应带着严幼红一起去补课了。

张国兰心里头升起几丝难得的感动。

回到家,严幼红还抱着头趴在桌子上哭呢,张国兰赶快过去劝她:“闺女啊,别伤心了,刚才妈都跟你表姐说通了,明儿个国良给她补课的时侯,她还带着你,你就放心吧。”

严幼红埋怨她:“妈,你看你,整天说我表姐这不好那不好的,说到底不还得托着人家的脸面给我找关系说好话,以后你可改改你那个嘴吧。”

张国兰低着头心里头也愧得不行,过了一会儿,她从床底下摸出几个鸡蛋揣在怀里,走到老太太家门口敲了敲门:“娘,你睡了不?”

陈兰芝过来开了门,张国兰挤进来把那几个鸡蛋放在桌子上:“娘啊,这几个鸡蛋是我新收的,明儿个早上你和兰芝你们两个人煮着吃,现如今你年纪大了,可得在意着自己的身子点儿,还有兰芝,看你瘦的,你该补的就得补啊。”

严老太太看看桌子上那几个鸡蛋,又看了看张国兰,脸上的表情象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似的。

张国兰被她看得不自在,干巴巴地笑了几声:“那个兰芝啊,你们早点睡,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啊,依,你晚上这被子单不单?要不要舅妈再给你抱一床过来?”

陈兰芝笑了:“没事的舅妈,我们的被子够盖,谢谢你啊。”

张国兰这才客客气气地走了。

直到她走远,严老太太还是半天回不过神来:“你大舅妈那个铁公鸡都舍得往下拨毛了?她给咱们送鸡蛋?”

陈兰芝笑了笑:“她现如今懂事儿了,知道孝敬你了呗。”

第二天一大早,陈兰芝带着严幼红一起去找周国良补课,陈兰芝的功课差得比较多,就把眼前的学习重点放在补基础理论上,努力背努力记,倒是很少问问题。

严幼红的基础知识比较牢固,可是悟性太差,在解题思路上老是放不开,于是就天天追着周国良问。

这样一来,周国良和严幼红两个人的互动反倒是更频繁一些,和陈兰芝说话的机会却不多。

转眼假期过去,严幼红要回学校去上学,提议让陈兰芝也一起去,看看能不能考上县一中的成人高考班。

这种成人高考班只有几个月的培训时间,针对的都是些基础比较好的人,陈兰芝这阵子看了看书,越来越觉得自己缺的课实在是太多了。

是不是真能考上,她心里也没底。

严幼红一把拉了陈兰芝的手:“兰芝,你忘了上回你是怎么劝我的?你说过女人这辈子就是为自己活的,怎么着也得拼一把,那个高考复读班可是本县最好的,我陪你一起去,无论如何咱们先考一下试试。”

陈兰芝犹豫着,可还是随着她去了县一中,一中的老师听说这是来参加复读班的,当即取了一套卷子让陈兰芝做:“英语,语文,数学这几门满分一百,你只要每门都能考上及格线,我们就可以录取你。”

陈兰芝拿着卷子看了下,暗自松了口气,幸亏这些题目都在周国良给自己的那套习题册里见过,虽然有些没有彻底掌握,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有印象的。

陈兰芝凭着记忆把那套卷子给做完。对方说成绩出来要到一周以后了,让她回家等通知。

陈兰芝辞了严幼红回家等消息,到了车站,刚把票给买完,就看到周国良气喘吁吁地跑到面前:“兰芝,这么巧啊?”

陈兰芝奇怪:“国良哥,你咋也来了啊?”

周国良一脸坦然地扯谎:“我今天来县城办点事儿,没想到这么巧能遇见你,唉,你车票买了吗?哟,这么巧你买的是五号,我买的是六号,刚好一会儿能挨着坐。"

周国良一边说,一边殷勤地接过陈兰芝手里的包包抱在怀里。

不一会儿,车来了,陈兰芝先一步挤上车拿着车票找到位置刚坐下,身边就落了一个人。

陈兰芝说:“对不起这位同志,这里有人了……”抬眼看清这个人的脸,陈兰芝的表情立马僵住:“瞿红生,你怎么在这儿呢?”

周国良抱着陈兰芝的包好不容易挤上车,就看到陈兰芝的旁边坐着一个人,周国良客气地和那个人打招呼:“这位同志,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瞿红生翻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没坐错,就是这个位置。”

陈兰芝没好气地说:“我是五号,人家买的是六号,你就是坐错位置了,还不起来?”

瞿红生看了她一眼,把身子一斜,露出椅背上的号码来——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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