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千斤重的心意,他捧在手心里都觉得滚烫、时常惶然。
倒不是为别的,是总觉得这样平凡的自己,未必配得上这样的牺牲。
他考虑过很久,到底要不要申请校推。
班主任也和他暗示过几次,说是他这样的成绩,申请了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只是他之前一直觉得这样就算考上了也是胜之不武,所以没有答应。
可是宋淮的生日越来越近,他对比着自己的成绩单,在心里无数次地责问自己:是脸面重要还是爱情重要?
一旦保送名额下来,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可是他现在这样的成绩,真能拍着胸脯说,再给我半年、我一定能稳上清华吗?
他不敢。
怕保送的不止有宋淮。
他也怕。
他思考了很久,还是去办公室里向老师要了这份申请表,当时班主任的眼神很欣慰,还说了一番让他印象深刻的话,“过刚易折,人也是这样的道理。你有年轻人的傲气是件很好的事,老师很为你高兴。但是事关人生大事,能稳妥还是稳妥些好。就像恐龙和蚂蚁,有时候苟一苟不是屈服,而是为了更好的进步。”
他忽地又想起自己在陈赟面前说的话,年少无知的少年十分自信,说是两个都要。但是自己现在的状态,又何尝不是陈赟口中并无实力、只是在磋磨傲骨的前者?
老师说得没错,退后是为了更好的前进。
所以,他签下那份申请表时,心里毫无负担,反而觉得格外畅快。
有一只小猫咪太黏人、主人一离开它就要撕心裂肺地喵喵叫,为这只小猫咪舍弃那一咪咪的尊严,他心甘情愿。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宋淮同样为他放弃了联赛。
……算了。
他们二人也不过是半斤和八两,只是自己是争取,宋淮是放弃,后者更叫人痛心罢了。
怪不得大家都说喝酒解愁,解愁的不是酒,是酒精麻痹大脑后可以肆意发泄的畅意。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解开了大衣的纽扣。
宋淮并不清楚他的心路历程,只是刚才被他说得心里又酸涩又难受,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见他脱了外套,便主动帮他挂了起来。
回过头,看见孟习正在解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在昏黄的灯光下露出漂亮的锁骨。
宋淮心跳快了一拍。
孟习解了半天,累了,懒懒地抬起眼皮,“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过来帮我解一下。”
他喝了酒,又是他得理的时候,便越发娇了。
宋淮看着却觉得十分可爱。
……如果小孟能不要再生他的气就好了。
宋淮以为他热,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帮他脱去衬衫,看到他里面就穿着一只薄薄的贴身针织衫。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把孟习的手握在掌心,呵了呵气,“今天很冷,怎么穿得这么少。”
孟习还是坐着,像只树懒一样一动不动,闻言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声音轻飘飘,“你不会以为我特意开个房,就是让你看我睡觉的吧?”
宋淮正垂眼呵着他的手,闻言动作僵住了。
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孟习已经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贴了上来,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
宋淮是很讨厌别人喝酒的,他嫌臭。
可是小孟身上淡淡的啤酒味道,却叫他心醉神迷。
“我看一下时间……”
孟习看了眼挂在手腕上的新表,十一点五十,还来得及。
“我们家小宋,今天十八岁生日啦。”
此时他的语气又变得十分温柔,像往日一样,“可惜今天事发突然,可怜的小宋没吃成烛光晚餐,也没吃到生日蛋糕,连愿望都没许得上。”
他忽然垂下一只手,拉下床头柜的一层抽屉,“还好……最后一样还来得及。”
宋淮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匆忙一瞥,看到一盒安全套。
回过神来,孟习笑盈盈地搂着他的脖子,漂亮的眼里带着一层水光,那张喝得鲜艳的唇也凑了上来,在唇齿相叠间吐出模糊的字句。
“我最喜欢最喜欢最喜欢的小宋,十八岁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孟习意识模糊,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海中沉浮,一会儿被浪花拍打上岸,一会儿又被海潮卷入水中。
宋淮带着涔涔的汗搂住了他,一向洁癖的人此时连去冲澡的时间都没有,时轻时重地吻着他,从他肿肿的唇瓣里贪婪着汲取氧气,竟然还抽空撕开了一个新的包装。
他睁开昏沉的眼,看到地上都是纸张和用过的东西,忽然生出一丝羞赧来。
……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宋淮在他耳边厮磨,一声声地叫自己哥哥。
这人也真是,平时喊他一句弟弟就要生气,十分介意自己比他大半岁的事实。
现在又恬不知耻地要叫他哥哥了。
宋淮像只小兽似的压在他身上,吻他滚烫的耳尖。他喘了口气,在一片眩晕中瞥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竟然已经泛青。
……果真是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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