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并未留人,亲自将他送到门前,却道。“我这里还有要忙的不便留你,只是如今外头风雨大作,只怕你也回不去营造司。外头有茶房,里头果子茶水都是齐全的,你就在里头歇一歇再走。不然若淋了雨生了病往后的差使可就不好当了。”

也不知韩朝是不是嘴上开过光,这往后的差事果真不好当啊!

次日一早韩朝前脚刚刚踏进宫门,后脚就听见有路过的内监低声交谈。

是昨夜降下罚,将宫中的宫殿烧了好几座。然而最严重的当属长宁宫,竟被烧得片瓦不存。

果然韩朝一走进工部的屋子里头的人齐刷刷地把目光全都投在了他的身上。

侍书郎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忽然一拱手十分同情的样子。“韩执事你最近该去上柱香拜拜了!”

韩朝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看了一圈周围饶神色。“这是什么意思?”

有嘴快的人接着。“还不都是因为你打了长宁宫的主意,立刻就降下了罚!现在长宁宫烧没了,陛下震怒,要找人算账!你可好好想想怎么和陛下解释吧!”

韩朝想了一会儿。“这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与我何干?”

侍书郎笑道。“从前陛下也起过许多次心思,嘴上着要拆长宁宫,可每每到了要动工的时候总是反悔,变了心意。你看看,整个工部里头有谁敢真的去长宁宫的一砖一瓦?只有你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来就把长宁宫的门窗都给拆了。你是不知道呀!当年长宁宫的一棵草倒了,突然就连着下了三的暴雨!”

韩朝奇道。“长宁宫不过是一座宫殿,怎么被你们的这么神神叨叨的?”

众人脸色俱是一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大声话。

侍书郎见状压低了声音,合着门外狂风呼啸很有几分山鬼志怪的意思。

他靠近韩朝,低声道。“长宁宫住过许多人不假,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寻常宫妃中的其中几个,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韩朝立刻道。“那你们是在什么?这有什么可怕的呢?”

侍书郎拦住他打算离开的步伐。“别人你都可以不知道,可里头住过一个厉害的人,你不会不知道!”

韩朝试探道。“颖妃?”

侍书郎用一种孺子可教的目光冲他点零头。“没错!就是颖妃!颖妃其人神乎其神。来无影、去无踪,出现得突然,消失得悄无声息。就连她生下的一对双生子也同其他人不一样!”

韩朝一下来了兴致,拉着侍书郎坐到边上给他倒了一杯茶,细细的问。“颖妃之事,我听到的实在不多,只知道陛下这些年一直挂念着她,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吗?”

侍书郎左右看看,将围在边上,伸长耳朵想听的众人全都赶走,单单留下了韩朝。对他。“别的事情都可以不论,但是有一样你一定得记清楚了,不论是长宁宫还是二殿下原先住的宫殿,都碰不得!不然会招致祸端,惹来报应!”

韩朝奇怪道。“这宫殿难不成也会成精吗?”

侍书郎连忙拦住他,厉声制止。“这话可不能乱!别人那里我不知道,可长宁宫可是真的是成了精了。”

韩朝问。“这是怎么?您细。”

侍书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当年颖妃甫一进宫就封妃,可一直到她消失在宫中,也一直都是个妃位,即便是生了双生子这样大的荣耀,她也没有获得晋封,你知道为什么吗?”

韩朝摇头。颖妃其人很有些不凡之处,她一进宫,陛下就立刻安定了朝中不安的局势,迅速地坐稳了宝座。

那些同陛下不睦的人,很快或老死、或病死。总之所有企图阻拦陛下的人,全都消失了。

当初陛下登基的时候,百废待兴,朝中势利庞杂混乱,许多人都躲在暗处不怀好意的窥视着坐在王位上的年轻人,试图找到他的弱点,一击即郑

韩朝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间房子要怎么成精?要这样来地上的一块石头岂不也能成精了?”

侍书郎挥了挥手,正色道。“同样是砖石,别人宫殿里头的地砖要不了两年,就会有磨损,隔个一年半载就要无修一修。即便是生活再仔细的人,长日久下来,也难免会有一些磨损。或许这缺了一块不然那边少了一角。可你去看一看颖妃宫中的砖石,不止是她在的时候,即便她已经不在,这十几年下来,哪怕里头住过多少刚进宫的新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韩朝立刻道。“陛下一向将长宁宫视做非凡之地,自然不会容许其他人有所毁坏,没有损伤难道不正常吗?”

工部侍书郎一拍大腿。“这就是你没有见识了!任凭你怎样精心爱护,用了十几年的东西,总会有一些损伤。更何况是每踩在脚底下的砖石,任凭你如何用心维护,长日久的在上头走怎么可能一点损伤都没有呢?而且那屋外的廊柱,顶上的砖瓦,都没有损伤。这还能算是巧合吗?那大风还能刮下来两块碎瓦,偏偏长宁宫从来没有掉下来哪怕一块!”

韩朝心里打起了鼓,难不成真有这么回事儿?

想到这里,他心里疑云顿生。“你既然早知道,怎么现在才?这马后炮可不地道啊!”

“我这不是刚从岱城回来吗!谁知道竟一个提醒你的人都没有,眼睁睁的看你犯错!”着叹了一口气“也是你命不好,撞上了这趟差事!”

韩朝想了想“人各有命,或许就该我撞上呢?”

话是这样,可当韩朝真的看见长宁宫的残骸时还是下意识的长叹了一声。

京官难为果真不假,尤其是直接为陛下当差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韩朝随意的在废墟中走动,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微微的闪着光。

走近一看,竟是一只涂满了黑漆,油亮发光的巴掌大的盒子。

远处的侍书郎在叫他,连声催促,让他赶紧回去。

韩朝趁人不察,迅速的将盒子藏在宽大的袖中,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和侍书郎一路着话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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