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洇。”苏婉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慕洇的心铮然下坠,像一块破碎的玻璃投进澄澈的湖水,在四面八方的无声波流中缓缓沉落。
慕洇止住了步子,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茫然。
百花杀的布置不可以是不巧,慕洇站在门前,秋日的风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她茫然地侧过脸,那个地方,应该有当初她执意要开的旁窗,她以前还笑言:“这叫清风迎客。”
“我也很久没有去看过阿洇了,今日之宴,便当是你我姐妹聚会如何?”
苏婉的嗓音和气温柔,让人想起山间的潺潺流水,落落溪石,慕洇想起她那张温柔倾城的脸,桃李和煦,在满厅或是玩味或是惊诧,或是不怀好意或是暗中算计的目光中,慢慢笑开:“好啊。”
好啊。
虽然她同苏婉并无多少交情,但到底是女主生的亲和力,加之那样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其实她还是很喜欢苏婉的。
而且短短几次的相处,慕洇就知道,苏婉可不是那种圣母白莲花,出生在她们这种锦绣朱门,慕洇是幸运,家中后院无人,但是苏家,可没有这么干干净净。
苏婉从被送到城外的庄子里,纵然苏家族愿意护着,后宅的那些阴私手段,恐怕是挡都挡不住。而苏婉,不仅平平安安地活到了如今,而且一回来,依旧是苏家名正言顺的大姐。
如果不是苏婉旁边还站着一个饶话,这样聪明通透而又干净温柔的女孩子,慕洇其实是很愿意结交的。
她的“好啊”刚刚落下,陈轻衣就有些迫不及待地笑道:“某还以为今日要白来一趟了呢。”
胭脂点雪,是白菊中贵女,大盛菊花多黄色,这样的白菊,其实是慕洇自己培育出来的。
从前爸妈疲劳于工作,慕洇无事时,只能和草木打打交道,时间久了,性格都变得寡淡了。
“不知道这株菊中贵女,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五个人坐着的位置,其实很微妙,段无昭和苏婉坐东向,陈轻衣强拉着谢颖坐北向,慕洇一个人坐在西向,那株胭脂点雪,摆在正南向。
花色是纯然地白色,一株一花,开得无比盛大,白色的花片层层叠叠,花尾微微蜷曲着,是菊花特有的娇憨态,重重花片上那一点艳红色,有如女儿雪白的双颊上飞漫的胭脂,故名:胭脂点雪。
陈轻衣似乎全然不觉得四周气氛的古怪,脸上挂着淡薄的笑意:“某也可以向这位花中圣手请教一二呢。”
慕洇发现这个人和沈晋有着一样的毛病,在人前永远端着一副假惺惺的姿态,斯斯文文地自称“某”。
她甚至可以猜到这人脸上也是狐狸一般的笑面。
她垂着头,双手慢慢地摸上了杯沿:“陈公子若是有兴趣,改日阿洇登门拜访,必定倾囊相授。”
“哦,原来慕姐不仅是这百花杀主人,还是背后的养菊巧手啊。”
陈轻衣的嗓音里带着一点玩味,不知道为什么,慕洇听见陈轻衣这么多话,总觉得违和。
似乎从他今出现开始,就很奇怪……像在表演。
慕洇同他的短暂接触,无论是醉红颜里的“轻衣”,还是那日帘帐背后的琴师……陈轻衣,都是缄默而隐忍的一个人。
绝不是今日这样话多,甚至他的语气腔调……都太像沈晋了。
像沈晋……
慕洇眼底闪过一道幽光,姓陈,年岁,父母……
啊,原来如此。
这样百曲千回地思考,只发生在一瞬之间,慕洇轻笑着回他:“阿洇不才,不过上侍弄花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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