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回到逐州城的那天大雾弥漫,马车每向前一寸,阳光便黯淡一分,直到马车彻底没入那团白色丝绒,系统的警告也没有停止下来。

【系统:警告,任务人的行为已严重偏离拯救路线。】

言喻并没有理会。

一个人性命和千万人的性命在我眼中其实并无差别,我也从来没有觉得“弱者即正义”这句话是正确的,我之所以选择站在他们一边,并不是因为律令的道德伦理,而是因为我所相信的事情——每一条生命都很珍贵。

"郡主,你真的要进去吗?"望着紧闭的逐州城门,紫依踌躇地问道。

“紫依,你回去吧。”言喻劝慰道。

紫依却是固执地摇了摇头,“奴婢的命不值钱,却也想跟着郡主做些正确的事。”

“走吧。”言喻冲着她宽慰一笑,在紫依不明所以的眼神中,为她裹住了口鼻。

言喻知道人类历史上鼠疫曾经流行数次,她知道中世纪鼠疫夺走了将近一亿条生命,她知道这种黑死病可以肆虐长达几个世纪,她知道即使现代的抗生素也不能完全治愈这场瘟疫。

可当她进入城内,还是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

有的人穿过街上无处存放的尸体,疯狂捕杀着腌臜泥泞之地的老鼠们,有的人路过堆满残骸的水井,聚众祭祀祈祷神明护佑。

她疯了般劝阻人群疏散,可对于古代人来说,她口中的"传染"“隔离”实在太难理解。他们只是单纯地认为这场灾难是神的天谴,是来惩罚他们的罪孽的,只要他们虔诚祈祷,神总会救他们的。

言喻在推搡中踉跄地摔倒了,却是在抬眼间看到了一只伸向她的手,来人正是陆琛。

言喻没有伸手,却是在紫依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眸中不知是自责还是哀怨,出口却是无奈的一句,“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骗我?”

陆琛也悲戚地望着她,“程阿公……走了,前天夜里。”

言喻矗立在那里,半晌才问道,“他……他有留下什么话吗?”

“他把阿远托付给了我,他说不要让程家亡了根。”

言喻黯淡地收回眼泪,环顾了一番混乱污秽的街,却是信誓旦旦地道:“程家不会亡的,逐州也不会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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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医,你相信我,病人已经出现咳嗽,甚至咳出了血痰这场瘟疫已经出现人传人了,不能让他们在上街祭祀了……”言喻用麻布裹着口鼻,十分急切地诉说着。

言喻多次劝阻城中百姓无果,只能来求助李太医,他是闻名天下的神医,人们更信服他的话。

“连翘三钱,生地五钱,甘草二钱……”李太医正忙碌地调整着他的药方。

“李太医,你的药方却是有些效用,可是这不是普通的病,这是传染病!”

“老夫行医三十年,这鼠疫从来都是由跳蚤叮咬病鼠再传到人身上的,从未听说过人传人,”那个老太医却来往奔波各个病人间,不厌其烦地去驱赶着她,“郡主要真的闲,不如去加入灭鼠大队。”

“李太医,这不是腺鼠疫,这是典型飞沫传播的肺鼠疫……”

“什么鲜啊肥的……小丫头仗着读了几本医书,不知天高地厚。”李太医忙碌间不住鄙夷几声。

言喻叹息一声,又鼓起勇气继续劝说,无知并不是他们屈服的理由,渺小也不是他们被放弃的借口。

“我……”言喻迫切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径直走来的陆琛拽到了逐州府尹的府邸。

“你有什么需要,跟他说。”陆琛望着一旁颤巍巍的府尹道。

言喻疑惑不解地望了眼陆琛,“他为什么会听我的?”

“因为你是临沂郡主啊。”陆琛勉强一笑。

“郡主有何吩咐,下官一定照办……”府尹小心翼翼望了眼陆琛的脸色,又怯怯地瞥了眼掠影的刀。

高处的人们往往只关心自己的王权富贵,他们拒不承认这场灾难的发生,即使已经盖棺定论他们也能视而不见,只要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这场天灾对于他们就是不存在的。

当死亡没有发生在一个人眼前的时候,他是浑然不觉的,可若是发生在他身上,他又能指望袖手旁观的谁呢?

言喻并不是一个传染病专家,她只是循规韬距地推行了传染病隔离的三个原则:隔离传染源、控制传播途径、保护易感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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