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诚商会,宋奕白书房内。

言灵下巴靠在宋奕白的书桌上,一只手被白布厚厚的裹着,桌面上放着翻开的诗集。

她百无聊赖的用未受伤的另一只手戳了戳笔架上的毛笔尖。

屋内燃着檀香,奇特的香味熏得言灵有些昏昏欲睡。香炉内飘起的袅袅虚烟朦胧了书房另一侧身影。

那位名为宋奕白的病友正手扶着脑袋,侧躺在小榻上,手中举着一本医书仔细品读。

他仅着宽松的白色中衣,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露出裹着得厚厚纱布。嘴角依旧带着那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心无旁骛、怡然自得的模样,就好似她不存在一般,更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明明受了伤,可他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狼狈。

那眉,那眼,那唇……

她盯着,看着,怎么越发觉得初春的空气这么闷热……

她晃了晃脑袋,将思绪转移到桌面的诗集上,却没看见榻上的那抹身影嘴角的笑意更加浓烈了些。

这时云影与一阳道人一同踏入书房,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连屋内的檀香都压不住那股子香味。言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瞬间清醒过来。

“云影少侠,你这是用了多少香粉在身上?这么浓的味儿。”说完她揉了揉鼻尖。

“我堂堂铁血男儿,怎会用香粉那种姑娘家家的东西。我向院里的小秋借了香胰子沐浴,洗了整整五遍!”他说着还举起自己的手掌,比出一个“五”的手势,“就差没把皮都搓掉一层!”

宋奕白放下医书,侧躺的姿势倒是不变:“认识你这么久,我怎的不知道你如此爱干净?”

一阳老道则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非也非也,焚香沐浴自然是少不了的。贫道可教给你驱邪除厄的咒语,你睡前多念几遍,可保平安。”

云影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言灵见他动作噗呲一笑:“看来此事还真是给你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几人都忍不住弯起嘴角,屋内气氛也顿时活跃了些。

一阳道人走到书桌前,言灵主动给他老人家让了座,并将桌面清理出一块。

他从自己宽大的衣袖中掏了半晌,掏出一枚小银碗摆在桌面;又掏了掏,从另一个袖子中摸出一个瓶子,将其中的暗红色液体倒入银碗中。

又掏出一方小青瓷瓶,这瓶中装得正是那日取回的血。

言灵与云影同时嘴角抽搐几下——老道究竟在身上藏了多少东西!?

将血化墨,蘸取着在黄纸上写下奇异的符文;而后将符纸夹在两指之间念念有词,那符纸瞬间腾得燃起火来,飘起阵阵奇异的红烟。而后纸灰烧化,尽数落入桌上的碗中,与碗中的液体融合……

现下只缺新宿主的一滴血,符水即可大功告成。

老道朝云影和宋奕白分别看一眼:“你们谁来做新宿主?”

云影盯着那碗那碗符水——

新宿主要先喝下符水,再将自己的血混合符水让言灵饮下才行。昨日开棺取血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血虽然已经过加工,但想到新宿主要先行喝下这么特殊的符水,他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寒。

宋奕白缓慢起身坐好,又小酌一口盏中的茶水,淡然道:“这宿主云影来当挺合适的。”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那雷正好劈在云影身上,雷得他外焦里嫩。而宋奕白那张脸在云影眼中,已经成为了地狱恶鬼的模样!

言灵一脸疑惑,看了看宋奕白,又看了看云影。

云影见状忙向跳开一步,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这事我可干不了!”

说完就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出了书房。

言灵脸皱成一团,又看向一阳道人。

对方捋了捋胡子:“贫道倒是不介意做你的新宿主,只不过老朽恐怕没几年寿命了,言丫头你要是不介意,到时便和贫道一同去与阎王爷下棋喝茶罢。”

言下之意便是新宿主死了,自己还是得跟着陪葬。

言灵呵呵讪笑几声:“不了不了,下棋两个人,啊不,是两个鬼就够了,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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