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深知自家姑娘的愁思,也不多嘴添烦躁,只默默陪在身侧缓缓走着。
“不知最终能否真正还她们一个公道?”
陡然停了步子,仰头望向栀香苑外不知何故依然翠色如旧的竹子,窸窣的竹叶点缀着点点莹光,在江灵栀眼底波动。
其实,清穆说得对,这件事能发生在京都本就是一个答案,那背后之人的权势必定非同一般。
这事虽与她并无多大干系,只是同为女子,到底是心有滋味的。
有些人单单要活着就是一种奢侈的盼望了,反观自己,尽享世间真情厚谊,衣食无忧,却时有拘束之感,又何尝不是一种亵渎呢?
空荡的夜没有回答她的难过不忍,就像亦无法阻止那些悲剧的发生。
翌日早朝后,右丞王敬仁回到府中正暗自气恼又被江尧抢了风头,长子王守昌神色惶恐地呵退了左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父亲救救孩儿!千万要救救孩儿啊……”
语声中带着战栗的哭腔让毫无防备的王敬仁吓了一大跳,不知他是闯了多大的祸才这般作派。
眉头微皱,他睨着惶惶不可的儿子,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捻胡须,满是算计的双眼半眯了起来。
“瞧你这出息!男子汉当泰山压顶而不动声色,怎可如丧家之犬一般?”
王守昌战战兢兢弓着腰,双手伏在地上,偷偷察看着父亲的神色,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父亲,我也不想这样没出息,但……但是那暗巷里发现的事儿是……是我经手的。”
“……”
书房外一连串的秋蝉鸣叫声划破半晌的静谧,王敬仁猛地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的人,怒不可遏直指着他,眼中就要喷出火焰来。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那些个龌龊事做了也就做了,何至于闹出这么多人命来?你这是想让你老子给你送终啊!”
王守昌连滚带爬地紧紧抓住父亲的衣摆,哭得涕泗横流,接连又挨了好几脚,双手也不曾放松半分。
“父亲……父亲!不是我!我原本也没想着伤人性命,是那位主子吩咐下来,我不敢不听从啊!”
王敬仁听他提起那位来,登时惊在原地,扬起的巴掌定格在半空,双眼瞪得犹如铜铃。
他素来也知那位主子不是个什么善茬,但从未听过他痴好女色,更遑论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眼瞧着唯一的嫡子因惧怕而痛哭流涕,王敬仁的心里也极不是滋味。
正所谓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当初也是他硬逼着不务正业的儿子秘密投靠那位,如今碰到这样的事情,若是陛下尚不知晓还且好办,可看今日朝堂之上陛下的架势,怕是不查个水落石出定不罢休。
思来想去,王敬仁越发觉出誉亲王在这整个事件当中的可疑来。
“誉亲王是怎么察觉到这件事的?你个逆子又怎敢对他动手?”
王守昌瞧见父亲脸色有缓和之势,忙正了声重新跪伏在他面前,声音仍有颤色。
“禀父亲,誉亲王掺和进来实属意外。我也没想到他会与誉王妃躲进那暗巷中卿卿我我。”
联系到坊间到处流传的言论,王守昌着实是百思不得其解,偏了脑喃喃自语起来。
“不是都说他夫妻二人不合,经常冷脸相对吗?看那模样也不像……”
话未说完,面颊上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那清脆的响儿愣是让屋外的秋蝉顿时没了声儿。
“混帐东西,都什么节骨眼儿上了,你还有心思去管人家夫妻和不和睦?还不赶紧往下说正事!”
王守昌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疼的脸,不敢再言其他,说出了是另有一路人马暗中埋伏刺杀誉亲王夫妇。
“当真不是你的人?”
王守昌点头如捣蒜:“真不是!我认得誉亲王,那可是咱们陛下的亲弟弟,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动手啊!我寻思着是不是那位干的?他可不在乎那层关系!”
王敬仁跌坐在金丝楠木椅上,右手撑在桌沿,掌心扶额,轻阖双眼,眉心却拧得更紧:
不管他在不在乎,那位是绝对不能牵连出来的,但要他亲儿子去顶了这个罪名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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