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甘心输给胡安娜,日思夜想成了心结,还是真的还喜欢蔡临风。”
“当然是真心喜欢。”
“你看到他还会心跳加速么,还会有眩晕的感觉么,还是只剩下如愿以偿的舒畅罢了。”
心跳加速,眩晕,刘石梅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因为南小朵说中了自己的感受,其实看到蔡临风拿着礼物来拜访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没有当初那种眼前一片春华灿烂的粉色。
感觉就是自己赢了,证明自己有这个魅力去征服蔡临风,抹去羞耻的过去。面对这个问题,刘石梅联想到前面一个问题,她其实不爱蔡临风了,那份纯真感情早就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地余烬。
回忆他们的过去,还不如回忆在酒楼被钦慕者众星捧月来的欢喜。
“第二个问题,你不用回答,回答我第三个问题,胡安娜怀孕了,蔡临风现在是抛妻弃子,你怎么知道日后他不会抛弃你,你连胡安娜半分手段都不如。”
怀孕,胡安娜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刘石梅惊得说不出话,她脑子乱得很,眼前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见。
等到她眼睛渐渐能视物,南小朵已经走了,刘石梅扶着堂弟六神无主。
说完该说的话,南小朵拿着刘老爷给的定金,陪着刘夫人去了一个地方,刘石星长得像刘夫人,秀气得很,五官好似江南雾雨中的山峦,不含棱角柔而美,相反的刘石梅则继承了父亲的骨相。
车子把南小朵和刘夫人载到城西的一家客栈,胡安娜就被安置在这儿,刘夫人和刘老爷的手笔,包括胡安娜怀有身孕的事情。
下车前,刘夫人拍了拍坐在一旁的人,柔声道:“你很聪明,我很奇怪,你和石星、石梅竟然不是朋友。”她的话里有几分试探和警告,南小朵听得一清二楚。
“夫人,我只是一个收钱办事的人,谈交情就复杂了,还是钱货两讫的好。”你们刘家,南小朵说句心里话,在她心里的地位也只是雇主和雇主家人的身份,南小朵完全平视这一家子。
换言之,刘石星和刘石梅就是变相的顾客,自己提供智力服务仅此而已。
刘夫人听后并不满意,仍不打算下车,继续说道:“石星很少这么夸一个人,石梅也是,我女儿天不怕地不怕,她很怕你。”
这话南小朵不敢苟同,她瞥了一眼车窗外的,今天的天气一般,云层层叠叠好似不堪重负,风把地上的沉屑卷上半空,行人连忙捂住口鼻或是压低帽檐,他们加快步伐匆匆行进。
街上的百姓觉得车里的人享有富贵荣华,可南小朵却坐在车里又不属于那个世界。
人贵有自知,南小朵很明白:“刘夫人,我一向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当然也承得住那份夸赞,至于令千金惧怕我,可能是她很清楚我是个不讲情面的人。”
“我记得有句话,叫做被宠爱的总有恃无恐,令千金怕我,刘夫人应该明白为什么。”
“南姑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刘夫人总算愿意放过南小朵,她和司机打了招呼,司机点点头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刘夫人扶着司机的手下车,随后走到南小朵坐的一侧,司机为南小朵打开车门,她也走了下来,一下车风就灌入衣领,空气里的水汽冲入鼻腔。
她伸手压了压衣摆,心想是不是要下雨了,不知道家里的衣服有没有人收啊。
“我们进去吧。”刘夫人拢了拢身上的米白色捧针披肩,风把她发髻上步摇吹动,刘家的人都喜欢以翡翠为饰,小扇面金托,翡翠蝶戏花浮雕镶嵌,三串浓绿色豆大的珠子划过面颊,真真的粉面含春。
南小朵忍不住感慨道:风韵犹存不过如此啊!以至于年轻的胡安娜在刘夫人面前都黯然失色,不过几日功夫,胡安娜已憔悴得险些脱形,好似上过烤箱成了干花,她粉黛不施,眼袋青黑,双唇干裂,周深都萦绕着颓气。
刘夫人扫了扫椅子才落座,南小朵也跟着坐在擦不净的凳子上。
胡安娜拢了拢挂落的发丝,狼狈却不示弱的说:“二位,请喝水。”她拿起桌上的两个杯子,南小朵瞥一眼杯沿的污渍,这间客栈住客鱼龙混杂,想她一个摩登女士没了丈夫就沦落到此,也不知道她标榜的新女性新在哪儿。
南小朵一边腹诽,一边笑道:“我不喝了,谢谢。”硬着头皮喝进去,指不定一个小时就蹲茅房出不来了,一泻千里啊。
“我也不需要,咱们谈正事。”刘夫人恐怕也有所顾忌。
胡安娜闻言,眼珠一溜,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正事,夫人是有事求我吧,蔡临风那没良心的缠着刘石梅不放,要得手了?”她越笑越得意,甚至让原本死气沉沉的脸活了起来:“你们来求我,求我去把刘石梅赶走对么!”
“不是,我们来是想让你走得更光彩一些。”刘夫人笑得春风和煦,就是说的话有些歧义。
南小朵听出两层意思,汉语的魅力无穷,胡安娜能听出几个意思,她觉得应该是都有,毕竟胡安娜不笨。
表情一滞后被休的女人笑道:“洗耳恭听。”
“胡小姐,你我都是女人,知道如今的世道对女子不甚宽容。”刘夫人来了一段拉近距离的开场,胡安娜也只是听听,大概刘夫人也只是说说,她很快就进入正题:“胡小姐,咱们这儿的人就算喝了一身洋墨又如何,水骨子里仍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想想若是落个不能生育的名声,将来怎么自处。”
“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不能生!”提到这个胡安娜一炸而起,可她底气不足,除了凶人也拿不出铁证来反驳,刘夫人不显山不露水,语气平和的继续说:“胡小姐,我生了两个孩子,可以说是儿女双全,我嫁进刘家半年就有了喜讯,第二年就生了石梅,石梅两岁我生了石星,胡小姐和蔡先生成婚五年,我和小姐差不多年纪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胡安娜气得眼角抖了抖,紧绷的上肢仿佛随时能断弦,她没法驳斥刘夫人,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她没有孩子,她也想生一个孩子堵住悠悠众口,五年了,可恶的老太婆隔三差五写信质问她为什么还不为蔡家延续香火,更是直言不讳的让胡安娜去检查。
蔡临风表面上虽然说随缘,可胡安娜知道若不是她在交际场上极力周旋为他牟利,男人翻脸无情的时候,过去的好都成了你赎罪的借口,你的付出成了理所当然。
是,她没有把电报的事情说出来,可是蔡临风对自己说谎怎么算,胡安娜是他的合法妻子,难道维护自己婚姻地位的手段都不可以用吗。
风尘女子这件事,倘若自己能生个一儿半女,直接就能和蔡临风狡辩说,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的孩子是你的。可她就是生不出来,说了这句话反而让人觉得她嫉恨心重,不惜给那对死去的母子泼脏水。
那晚蔡临风借着酒劲儿,一巴掌甩自己脸上的时候,胡安娜登时就怒火攻心,张牙舞爪往蔡临风脸上挠,他们在客栈打了一架,蔡临风要离婚,气头上的胡安娜直接收拾行李,等她走上街道,被冷风吹了一阵,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
她拿不出住宿的费用,平时自己大手大脚都是蔡临风付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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