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到了客栈二楼的走廊上,这个时间没什么人走动,从二楼看下去,大堂吃饭的人寥寥可数。但一位靓丽的贵妇亭亭玉立,总免不得惹来眼光的,有些有色心色胆的外来人,总想上来撩一两句。
那流里流气的汉子拉开房门,一双眼睛直勾勾钉在刘夫人身上,身形猥琐竟时不时发出咽口水的声音,刘夫人一阵汗毛直立有些担心欲要避开,她深宅大院出来的,对外面的险恶略有耳闻,真要面对的时候难免突生怯意,南小朵悄悄抬手示意刘夫人不要动。
刘夫人不明就里,却停下迈步的动作,南小朵从搭子改的单肩包里掏出那把盒子枪,她一拿出来刘夫人骇然瞪大眼,那个窥看的汉子眼睛都差点瞪出眼眶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人抖如筛糠。
南小朵挪开一步,对准那条不懂规矩的门缝,随着她的食指用力一勾,击锤发出哒的一声,那人嗷地一声龟缩在地上,她忍不住放声大笑。
“狗胆子。”南小朵唾骂道,此后,一楼二楼就没人敢往这儿瞧,毕竟,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刘夫人脸色从震惊转到探究,南小朵对她笑了笑,摇了摇手里的盒子枪,话里有话的说:“刘夫人,对得寸进尺的人就要赶尽杀绝,你态度越强硬,对方就越怯场,对胡安娜是,对刘石梅也是,她们都仗着你回旋的余地才屡屡得手。”
“处于劣势,非要以感情做要挟,还是那句话,刘夫人的女儿有几个五年浪费,杜先生又能为刘石梅等候多久,夫人还是要拉下脸狠下心才好。”
刘夫人想了一会儿:“我全权交给你。”
“行,我只管做成事儿,至于手段如何,刘夫人不要过问才好。”南小朵先把话说清楚,刘夫人迟疑中点了点头,她们协商一致后再回到胡安娜屋里,这个自负的女人态度有些改变。
南小朵眉峰一挑,把手里的盒子枪啪地摆在桌上,对面那人脸色刷白,咬着下唇不敢言语,南小朵大马金刀的坐下,说道:“胡小姐,我们来谈最后的价码,你帮刘家,刘家少不了你的好处,让你名利双收。”
胡安娜盯着桌上的盒子枪,颤颤巍巍问:“怎么个名利双收?”
“曹家县的大夫会恭喜你怀有一个多月身孕,到了省城胡小姐作为一个初为人母的年轻女子,遭受了丈夫欺骗以及背叛,为了孩子你愿意等待丈夫回心转意,怎知途中生变,丈夫却死性不改,让胡小姐遭受打击不慎流产。”
“然后呢。”
“胡小姐,聪明如你怎么会没有几个合适的爱慕者呢,你落难,你的坚韧,你被一个负心汉害得失去了孩子,你是需要骑士保护的公主,胡小姐在交际场多年,难道这点儿资源都没有。”刘石星就是她抓在手里垫背之一,南小朵不信五年来胡安娜没有爱慕者:“刘夫人的娘家在省城洋人诊所有熟人,看妇科是一把好手,地址和大夫刘家都会安排,胡小姐意下如何。”
说完,南小朵便把手按在盒子枪上,胡安娜畏惧的咽了咽口水,她又问道:“只是名,利呢?”
“刘家会一次性给你五万块,这个价码如何。”
“我不答应呢。”她试探的询问。
“不答应,那胡小姐害死丈夫骨肉,又不孕不育,刻薄婆母的名声,明天就会跟着电报成为省城交际圈茶余饭后的谈资,胡小姐觉得如何。”
胡安娜惊慌地睁大眼,她的双瞳因惧怕缩起,嘴唇失了血色露出惨白,最终她视线从南小朵脸上移到刘夫人脸上,似乎想从二人之间找到破绽。
刘夫人整了整衣摆,站起来伸手扶上南小朵的肩,顺便抬起戴着手表的腕子让南小朵看了一眼时间后,笑道:“胡小姐考虑得快些,我们还有事。”
“爹,娘和小南出去办什么事儿呢。”刘石星给自己老爹倒了一杯茶,他爹今晚很诡异,甚至有点让人畏惧。
刘老爷在书桌上铺了一张曹家县的舆图当棋盘,棋盘上只有两颗白子,剩下的黑子都被摆在画着街道的线上,他看不懂老爹也不吭声,但是刘石星觉得如果自己今晚猜不透棋盘上的怪局,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刘石星咽了咽口水:“老爹,你摆的是什么棋,我看不懂。”
“你姐姐和蔡临风在这儿。”刘老爷捏起两颗白子,把她们移到甜水巷,然后又途径米行一直转了两个弯在靠近渡头的地方停下:“看出什么没有。”
刘石星如实摇摇头,弯腰仔仔细细往地图上看:“老爹,你怎么知道我姐和蔡临风往哪儿走?”
“你把老鼠关在竹管里,它们只能沿着你安排的路线走。”
“可是我姐不是老鼠。”而且整个县的路蜘蛛网一样复杂,怎么安排,怎么让刘石梅和蔡临风照着老爹的心思走,不对,刘石星眨了眨眼,手指虚晃在刚才白子走过的路线,终于发现了端倪:“爹你这是早就安排人守在路上了,黑子就是咱们的人,他们会把我姐和蔡临风赶鸭子一样追,是么。”怪不得是竹筒里的老鼠,简直把人当猴耍。
想通了这点,刘石星不由地抹了一把冷汗,老爹的心思太可怕了,幸亏自己弃暗投明,没有助纣为虐,不然就是其中一只老鼠了,当然今夜除了他,其他堂兄弟和堂姐妹都被摆上棋盘,作为观棋者,刘石星内心十分复杂。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看着悬浮在杯里不能逃出生天的茶叶,又感同身受的喝不下去:“老爹,真要对姐姐这么狠嘛。”
刘老爷屈指敲了敲桌面,刘石星会意又给他续杯,喝了茶刘老爷喟叹起来,举重若轻道:“南姑娘说得对,我以前对你们太心慈手软,养成你们姐弟愚蠢的性子。”
南小朵!
难怪了,打蛇打七寸的狠辣法子,连环计一样让你看不到头的下套,放在敌人身上绝对拍手称快,但经历者是自己,就有苦说不出了,手法干净利落直戳人心肝脾肺肾,绝对是南小朵的手笔,刘石星一百个确定。
“老爹,你让我作壁上观,有什么用意。”自己太笨,还是直接问罢,刘石星感觉脑子嗡嗡疼,什么思绪都捋不顺。
刘老爷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移动棋盘上的白子,棋子在图上走上一掌的距离,就等于要跑过一条街,算起来刘石梅已经跑了半个曹家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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