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料到了什么。
他怕，他怕她崩溃。
这个内柔外刚的女孩已经承受了太多不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东西了。
她就是怕的要死，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打不倒的样子。姜冽太了解她了。
“你松开我。”林予仙狠狠甩开他的手。
然后她一步步走到林国伟面前，视死如归道：“你说吧，说清楚，我听着。”
林国伟觉得好笑，正眼都不看林予仙一眼，“没什么好说的。你生下来那天我就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你和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至于你是那个女人和谁的野种，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感兴趣。我看重的，一直是她的钱而已，懂么？”
林予仙浑身颤抖，“你骗我？”
林国伟轻笑，“我没必要骗你。你可以自己去问她啊，你说她恶心不，嗯？”
那一刻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灰色，这世界怎么了，要崩塌了吗？
她不顾面前父女俩对她的轻蔑，不顾看客异样的目光，不顾他的拉扯。
他想把她拉进怀里，但她不想进。她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她只想马上逃离。
林予仙一路飞奔，撞开街上的无数人群。
“我靠，什么情况，这人有病吧。”
“是个疯子吧，不长眼吗？”
“算了别管了。”
姜冽跟在后面，一一跟他们道歉。
“林予仙！”
林予仙不想看见他，只是拼命地往前跑。
快跑出这条街了，外面的人流来往，车水马龙。
华灯高照，街上欢声笑语一片，她却觉得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美好了。
她活在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你想被车撞死？”
姜冽其实早该追上她了，只是刚才跑过来一直在跟路过的人道歉，耽误了时间。
“我还没跟什么人道过歉呢，这一路把这辈子的对不起都说完了。”他拽住林予仙的手腕，不让她动，“回头看看我好吗。”
下一秒，林予仙回头撞进他的怀里。憋了一路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她的眼泪不值钱，她只想痛痛快快哭一场。
姜冽心疼得不要不要的，“使劲哭吧，眼泪我给你擦。”
今晚的夜，格外黑，深不见底。
或许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但对她来说，不一样。
她哭了很久，他们抱了很久，也站了很久。
从最开始人潮涌动的热闹，到空无一人的寂寥。从灯火通明到灯光挨个落幕熄灭。
林予仙哭累了，腿也站酸了。
姜冽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当她的依靠，把她小心圈在自己怀里，轻揉她的头发。
林予仙哭声渐止，发出闷闷一声，“别揉了，讨厌。”
“不哭了？”
林予仙抬头，露出一双红肿得厉害的大眼睛。
她抽了下鼻子，小声道：“都哭丑了。”
“不丑。”
姜冽伸手抹去她的泪痕，看她哭得一塌糊涂的小脸，不由得泛起阵阵酸楚。
“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
夜晚的海边，晚风轻拂，吹动着发丝漫天飞舞。
姜冽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们并肩走在海滩上，风袭起海水的味道，泛着潮湿的香。
林予仙心情莫名舒缓起来。
走了一会，林予仙蓦地顿住脚。
“不走了，我累了。”
他们就坐在沙滩上，林予仙把头靠在他肩上。
看到海浪拍打岸边的礁石，掀起一簇簇浪花。
林予仙缓缓开口，和他分享，“我想明白了。”
姜冽搂紧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别着凉了。
“想明白什么了？”
怪不得从小林国伟就表现出一副对她漠不关心的态度，原来自己真的不是他的孩子。想到这，她心里莫名轻松了点。
至于以后怎么样她不知道。她不打算去问林秋宁这件事，就当它是个秘密深埋进心底吧。不想捅破这层玻璃纸，还能活得好点。
林予仙把这些都告诉了他。
“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她真的好怕他会离开。明明姜冽不是她的谁，却对她来说无比重要。
“为什么要看不起你？”
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那么好。是小公主，要保护一辈子。
“你姜哥宠着你。”一辈子。
“那你要替我保守秘密。”
“好。”
那就如此吧，她不想再追究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了，过去的事情也没法再改变了。她只想心安理得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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