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棣闭门不出,夏桑也因为当初与那真仙交手,受了点伤,如今在闭关养伤。夜童与叶红酥两人一个胡吃海塞一个恬静书画,水仙也不好打扰。算来算去,竟是自己最无所事事,无奈她只得走出房门,去街市上逛逛,聊表寂寞。

金徽城的街市如今却是荒凉了大半,战事一起,许多商贾为了保命都不敢前来。敢来的也大都是粮食大户,战争年代粮食那可都是暴利,而足够的利润自然也会吸引不要命的商贾,古往今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还少嘛。

看着一麻袋一麻袋搬运粮食大米的百姓,水仙倒是没有伤春悲秋,他们起码还活着,还能吃上饭,这对于日渐衰败的大明而言算得上觉好消息了。

不知不觉,水仙绕过大路,兜兜转转走入一条温度明显闷热的巷子,要知道如今虽已如春可温度尚是寒冷,这闷热倒是让人突兀。耳中叮光五四的金属敲击声,甚是庞杂却不恼耳。

放眼望去,原来是条铁匠街,在富庶之地这样的铁匠街不寻常见,有时候三四条街才有那么一个铁匠铺敲敲打打。可在边塞,这样的铁匠街却最是惹眼,无论是兵丁士卒的兵器甲胄还是战马铠甲亦或是重型军械都离不开这群铁匠的挥锤。

霍家村原来也有家铁匠铺,是村里最有把子力气的霍牛叔开的,可惜如今也不知在何处从军是否还活着。想想自己走的那年,整个霍家村男丁甚至不足女人孩子的三成,着实少了些。

带着回忆,水仙踏入了这条铁匠街,汹涌的火舌和泛着红光的钢铁,炙热且冰凉。热的是它千万度的高温而冷的却是它铸造之后冷厉无情的刀锋。

光着膀子大汗淋漓的汉子是铁匠铺最常见的,棱角分明的肌肉和因聚力捶打而颤抖的身体,无不彰显力量。可就有那么一家不大也不算小的铺子,里面坐着个须发洁白的老者,他的铁锤与旁人相比几乎小的可怜,而且那枯瘦的身躯便是加上厚厚棉衣都让人觉得他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出于好奇,水仙驻足在他的店前,静静看着老者锻造。

赤红的铁,软绵绵的锤,怎么看都觉得是块要报废的垃圾。可老者并未停止,手依旧握着铁锤,慢悠悠的,仿佛铸造并非第一位他怎么舒服才是。

一锤接着一锤,水仙越看越觉得古怪,明明那么无力,明明是要报废的垃圾,为什么到头来居然成了件锋芒毕露的上好兵器,这不合理啊。

老者看了看手中崭新的兵器,随手扔在一旁。再次抄起一块生铁扔入火炉,等待着下一次的锻造。

老者继续,水仙为了弄明白其中缘由,也便跟着驻足观看。这一看一打,便是数个时辰过去,如今黄昏已至,铁匠街的大部分人都收了档口,回家吃饭。

偶尔有路过水仙身旁的也只是无奈摇头,暗道一声:“又一个小子被李老的手艺给震惊了,可惜李老不收徒,看了也是白看。”

水仙却是双耳不闻,只是静静看着老者缓缓落下的苍老手掌,直至最后一锤尘埃落定又是一件锋利宝剑问世。

水仙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道:“老人家,你这打铁,与别人不太一样。”

老人紧了紧棉衣,似乎很冷,语气却是格外温柔,道:”小老儿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艺,混口饭吃而已,倒是小哥看了小老儿三个时辰,不若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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