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兕这一走,隔壁的房子很快来了新的邻居,但是也不像先前那样有意思了,因为新来的邻居一个同龄孩子也没有。

槿儿觉得更无聊了。也没有人陪她去等日月双侠,虽然也从来没有等到过。

城中的日月双侠越来越出名了,要是皇帝老头在金陵的话,估计都要封他们一个官来当当。

槿儿总跟父亲这样说。

父亲看透了一切,笑着解说:“若是他们在乎官职,又怎么会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是呢,槿儿恍然大悟,父亲说的话就是一点即中。

“爹爹,我想去日月山庄。”不知何时,槿儿开始萌生了这个想法。

她爹爹似乎意想不到,修理花枝的手忽然有些不自然,剪枝丫的刀快要垂到泥土里。

槿儿奇怪地望着爹爹,不知道他为什么怔住了。

“你不适合去那里。”爹爹反应过来,开始将精力放回修剪花枝上,手才有了力度。

槿儿才不相信这种话咧!

“可是,宁家山庄是个学武艺跟本领的好去处呀,你还年年去那里送白槿花呢,怎么就不许我进庄了。”

“我说过,你就算去给大户人家做花奴,做丫鬟,也不适合去哪里。”他的话虽没有过多的严厉抗拒,但坚定的言辞连铁楸也敲不动。

“槿儿,不可惹你父亲生气。”

槿儿一扭头,看见娘亲嗔笑着过来,手臂上挽收着晾干的衣服。

“他明明没有生气,只是说话大声了点。”槿儿总是很有道理。

“快去,将今天的功课做了。”

“喔。”槿儿被催促着回到书房,但心没有回到书房里。

而是飘向了遥远的宁家山庄。

槿儿想去宁家山庄,不仅一次被父亲拒绝过。

在父亲的心底,宁家山庄就是一个秘密。那个秘密就像春蚕吐着细丝包起来的那个蚕蛹。

不知道里面藏的蝴蝶什么时候会飞出来。

总之,槿儿挺想探知那只蝴蝶。没有一个玩伴的日子里十分无聊。

可是,当她发现真相时,蚕蛹里面藏的也许不是一只蝴蝶,而是一把“剑”。

槿儿偷偷跑到父母房间的窗檐下蹲墙角,听一听他们对宁家山庄真正的说法。

“如果槿儿十分想去宁家庄,我们又何必困着它。你知道,宁家庄不是一个坏笼子。”

听到母亲的话,槿儿心下开心了几分,原来,母亲还是向着自己的。

槿而儿又竖起耳朵,听父亲真正的意见。

“你愿意吗?你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你终归是在意。”父亲的话,如吐烟般吐出一口长长的无奈。

槿儿莫名其妙地听不懂了。

母亲则回答他:“不在意,才是真正地放下了。”

……

此时槿儿觉得与父母隔的不是一堵墙,一扇窗,而是一世界。大人的世界,小孩子真的不应该插进来。

第二天,槿儿就只留下了一封信,去宁家山庄了。

山庄没有人开门,她是翻墙进去了。随便找了堵好翻的墙爬进去,反正她认识庄里的“白槿花仙”。

嗯,“白槿花仙”。翻上墙头的时候,花仙不知何处去,却望见一大片白槿。

正是开花的好季节,枝叶繁茂,硕大的白花一簇压着一簇,花芯里仿佛含着一颗红珠,天地失色,照亮了篱笆墙内深深院。

谨儿就像一只木鸡,呆在了墙头。这是她见过最繁盛的一片白槿。

世间木槿千万种花色,此地一如家中院角,唯有一片白槿。

白槿中迟来的那位花仙子,飘飘出现在她的眼中,不知道为什么,槿儿仿佛看见了自己长大后的模样。

也许,父亲这些年送的白槿,全长在这片地里,那位花仙子,才是父亲心中,用蚕丝藏绕起来的蛹。

宁初寻偶然一抬眼,望见了墙头上了槿儿,她忘记了下来,初寻也忘记了唤她下来。

两人冥冥中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只是淡然一笑,无言。

那次,槿儿到了宁家山庄并没有进去。下了墙头后回家了。

她亲笔留的信,父亲还没有看过。点起烛光,微弱的光影在信纸的燃烧中变得光芒万丈。

去宁家山庄的念头,在烛火中一并烧成了灰烬。

槿儿不想掀起父母之间的巨大波浪,即使他们之间本来就泛着细微的波浪。

父亲说得不错,就算给大户人家一个花奴,她也不能去宁家山庄。

说到花奴,槿儿忽然想起送给阿兕的白槿,不知道他种活了没有。

阿兕是个细心的人,槿儿也没有多担心。

槿儿无聊的时候在想,可能阿兕想过:不知道槿儿去宁家山庄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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